他终是从泉水里起来,这里已经不再是她曾经泡过的泉水了,没有了她的味道,他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双重的痛苦和折磨,他单手笨拙地褪去浑身早已湿透的衣衫,换上那件她曾穿过的他的中衣。
衣料绵软,像是她柔嫩滑腻的肌肤,轻轻碰触着他已然伤痕累累的心,他倒在床榻上,侧眸看着身侧,仿佛她还在身边。
仿佛只要他一转眸,她便会对他盈盈浅笑,娇憨地窝进他怀里,伏在他胸前,轻轻啄他的唇,柔柔吻他的脸……
冬日的夜,极长,长的几乎没有尽头。
可是窗外,漫天的雪色,却又令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一夜,终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一早,当白露和紫琴进屋服侍夏侯楚煜洗漱的时候,却发现他浑身高热,右手腕骨更是已经断裂。
“王爷!”白露和紫琴失声惊叫,忙去叫段天笑过来。
段天笑两月前被他师傅叫回了趟药王谷,半月前听闻浅墨坠崖身亡后,便急急赶了回来,途中遭遇大风雪阻碍,他直到三天前才回到帝都。
一路上,段天笑都告诉自己,浅墨不会死,这消息肯定是假的。
然而,当他看到萎靡不振,如行尸走肉一般度日的夏侯楚煜时,他所有的希望就都破灭了。
他知道,那一切的传闻都是真的,那个清美聪颖的少女真的没了。
三天来,段天笑窝在王府的角落里,每日里也是用酒来麻痹自己。
他是真的无法接受浅墨坠崖身亡的事实。
紫琴哭着找到宿醉不醒的段天笑时,段天笑浑身都是酒气,紫琴跟他说了半天话,他都没反应。
紫琴干脆将段天笑直接拖到了紫宸轩。
“楚王的手断了?怎么回事?”段天笑看到夏侯楚煜的模样,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白露和紫琴都在哭,丹青琅琊和鲍鸿煊也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给我打一盆冷水来,我洗把脸!”段天笑不由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白露急忙出去,再进来时,端了一盆温水,“段大夫,用温水洗一把吧,人也舒服一点!”
段天笑点点头,洗完脸,他感觉清醒了很多,便开始给夏侯楚煜接骨。
骨折治疗最忌拖延时间,夏侯楚煜昨夜断骨到清晨已过了好几个时辰,断骨处已经长严,段天笑必须将那骨折处重新敲断,才能敷药。
白露和紫琴看着段天笑用工具将夏侯楚煜右手的腕骨重新敲断,不由惊惧地捂住了唇,才能抑制住不去惊叫。
将断掉的骨再敲断,那种疼痛比断骨时还要痛上数倍,可是自始至终,夏侯楚煜都是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遭受苦痛的并不是他。
段天笑处理好了之后,叮嘱道:“三个月内尽量不要用这只手,还有王爷您是习武的,这只手怕是以后——”
段天笑没有说完,但丹青等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夏侯楚煜这只手就算痊愈了,恐怕也无法像从前一样灵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