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县衙,赵鼎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桌上的蜡烛,一动不动。一卷《春秋》放在一边,翻开了几页,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桌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綦崇礼从外面进来,拱手道:“禀都督,吴玠从前线传回来消息,已经在城南建好高台,明天就把炮拉上去。”
赵鼎猛地惊醒了过来,叹了口气道:“今天已经是围平遥县城的第四天了,若是再不能破城,怎么是好?后边王宣抚的第二师已经集结完毕了,难道等他们来?”
綦崇礼道:“都督不必忧心。只要把炮架上高台,平遥城必然不能阻挡,指日可破!”
“但愿吧——”赵鼎不断叹气。“来做都督,我一定手中有兵权才觉得得体,哪里想到,有了兵权,这仗却如此难打!陕西三将不可谓不用心,一天破了介休,两天破了孝义,进兵神速。哪里想到,到了西河和平遥就被挡住,几天了一点进展没有。偏偏他们等不得!如果金兵援军到来,数十万大军,六万人又有什么用处呢?”.CoM
说完,赵鼎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
綦崇礼道:“大同距此近千里,一来一回,金军援军要来还有少日子呢。”
赵鼎摇了摇头:“金军都是骑兵,不能用平常眼光看他们。到这里,十几日也就到了。”
綦崇礼小声说道:“都督,如果平遥城真的难破,不如我们就留少量兵力围住,径攻后边的祁县、太谷。这两个县破了,平遥守军又能够守多久?”
赵鼎道:“平遥城里有近万守军,留多少看住他们?一不小心被他们冲出去,就成大患!”
綦崇礼低下头,不好再说。
平遥城下,吴玠登上堆起的高台,借着月光看着城内。看了一会,对身边的刘锜道:“明天把火炮运上来,先打掉城墙上金军的几门炮。到那时候,平遥城还是不任我们拿捏!”
刘锜道:“制置说的是。只要废掉了城头的炮,平遥还有什么难攻?若说从前,十天之内攻下一座城,可以说是非常快了。到了现在,什么都变了样,十天就显得太久了。”
吴玠点了点头:“不错,现在的仗,跟以前可是不一样了。十天,实在太久。”
说到底,还是因为金军兵边有援军。只要时间一久,援军来了,吴玠和刘锜不是对手。那个时候,就不是能不能攻下太原的问题,而是后边的晋州能不能守住。
金军要的是劫掠,而不是攻城掠地。只要被他们攻破了晋州,抢掠之后再退回太原,宋军就算是重大失败。
正在这时,突然前方的平遥县城城门大开,一队金军骑兵冲了出来。月光之下,只听马蹄隆隆,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很快骑兵近了,喊杀声震天。
吴玠和刘锜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金军在这个时候杀出城来。急忙指挥部下,准备迎战。
宋军还没有列好军阵,金军已经杀到。一阵箭雨,没有准备的宋军不知道倒下多少,并不整齐的阵形一下子乱了。
金军有的手持钢刀,更多的则手持狼牙棒,劈头盖脸地向宋军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