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英跟着秦贞去了海外,金悔便来了落暮村跟随天阳门的人学些打造武器的手艺。这孩子脑子聪明,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对制造兵器之道颇有见地,老师傅们很看好他;加之血童子是天阳孤女的遗子,算是天阳门传人,天阳遗众更爱护他。只是,为了培养金悔,众人并不特别照顾他,只当金思君是个普通学徒,甚至常常故意找茬历练他的技术。
“颜先生,你是要这刀过火?还是要你的心过过火?”金悔说道,“这刀,无论是烧,还是锻造,亦或是经历其他,它还是它。可你还是你吗?颜先生,这刀上面带着的不是污浊的怨气,而是对你的满腔热血!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此刀对你的崇敬吗?!”金思君不知道这刀发生过什么,仅靠一种莫名的能力就能感受到上面的一切。这应该是精修邪道武功的“后遗症”。“这是一把好刀!一把绝无仅有的好刀!它的上面有无以轮比的情义,无比真诚的心意,无法言说的期待……”血童子说话时一直看着刀,就好像不是他在说话,而是替刀说话,“颜先生,这把刀一直爱着你。”
“这……”颜枕被金悔说得一激灵,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心口,隐隐作痛,好像被刀子搅动一般,“这……它……它一直爱着我!?”
“过火什么用都没有。”金悔说道,“可是,如果我们带走它,哪怕什么都不做,再带回来,那颜先生你的心就变了;那这刀,也就变了。颜先生,还请慎重,我从这刀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人对你的信任。这种信任弥足珍贵,世间少见。”血童子转头对几个老师傅说道:“此刀原胚是不错,但远远不如这份信任重要。这把刀放在其他人手里也许进不了日榜,但颜先生使它,那日榜的兵器又算什么呢?几位师傅,制刀易,制刀魂难,我们没法让此刀更上一层楼的。”
“额……”众师傅也被金悔弄得不知所措。大家之所以佩服这个小孩,就是因为他制造的东西很“特别”,说不出哪里特别,但就是比其他人的更独特。这孩子似乎能看出、感受到别人看不到、感受不到的东西。“我们……额……”几个老头满脸羞红,不敢抬头。
颜柯青抬手一吸,将藏风刀拉到手中,拔出宝刀看了一会,“啪!”竟然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是在做什么!我为何要嫌弃它!我真是个有眼无珠之人呀!我真是有眼无珠呀。这是我的刀,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亲人……”说着说着,颜枕的眼睛滴答答的往外淌泪,“对呀,这是我兄弟的血!是兄弟们对我的信任!我怎么能嫌弃它!我真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看着刀,颜枕仿佛看到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不止是死在这把刀上的,还有所有曾经追随在颜柯青身边的弟兄,“是啊。不是这刀需要过过火,是我自己需要过过火!我错了!我是错了!我的兄弟呀,你们原来一直在我身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颜枕一直很想念失去的兄弟,“我好想你们,呜呜呜呜……”
看着一个大男人抱着刀嚎啕大哭,众人不禁感动,“颜柯青果真是个性情中人,豪侠之辈。”
悲泣许久,哭声渐弱,“刺啦~”颜枕宝刀出鞘,“唰~”一道宽广刀气横飞而出,直接把村子边的一棵大树砍倒,并继续远飞,直到撞在一个小山坡上,在那里留下一道又宽又深的裂痕。
“嘶~”见颜枕猛然出刀,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因为大家看得出来,他真的没用力,仅仅是随意的一刀,竟有如此威力,“不愧是天下第一。”
“好,很好。”颜枕用哭腔说道,“有我兄弟在,天下谁是我对手!”收回宝刀,颜柯青“噗通”就跪在了金悔面前,“多谢小师傅锻造我心,颜枕多谢了!”
“哎~请起请起请起!”血童子赶紧扶起颜枕,“只是阻止颜先生犯错,何须如此大礼。”
颜枕摇头,说道:“思君小师傅,你解我心结,助我炼心,合该受此一拜。”颜柯青执意叩首,“我欠小师傅一个大人情,以后若有事,小师傅尽可叫颜某帮忙。”
“请起请起请起。”金悔受了一拜后扶起颜枕,“制刀师岂能忍心看宝刀被毁。颜先生无需客气。”金思君现在这个状态,这个性子,怎么也无法与多年前的那个又疯又恶的小孩联系在一块,真真是换了个人。“我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助了,但……”他看了眼守卫首领,“估计西金城需要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