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起山。

“放眼江湖，群雄哭泣，豪侠悲歌，万千热血青年洒泪，这世界果然如木竹先生所言，不是它该有的样子。”竺法盘膝坐在山顶，体外金色虚影时隐时现，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尊威严真佛现世，但若是近看就能发现，这佛满脸的泪水，“萧启惑小小年纪便如此喜欢操弄凡人生死，戏耍九州风云，先生又为何帮他呢？”

在竺法身边还有一个人，确切说是个老人，正是朔晦。佝偻着身子的朔晦与身边的金佛比很不起眼，可如果了解他的所作所为，没人会无视他的存在。“就算我不帮，他也早晚会成长至此。”

“唉~也许吧。”竺法感叹道，“我弥陀佛~小僧是真的不想这么蹉跎岁月，真的希望能如木竹先生那般以一己之力平复海上风波。可惜，小僧没有哪个能耐。”因颜柯青与萧启惑的约定，东起帮从不与忠义帮争斗。“佛说普度众生，小僧自称修佛，却只能旁观众生苦难而不敢插手，实乃虚佛假相，木竹先生才是真佛呀。”

“呵呵，真佛？不不不，他是龙花魔头，怎么会是佛。”朔晦道，“你不了解那小子，他最瞧不起佛道两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

“小僧如何不知木竹先生的想法，也正因此认为他才是真佛。我等后天修佛，木竹先生却生来便是佛，他的慈悲在心中，无需外力修整。”竺法道，“木竹先生是佛，也是魔，正是因为魔的身份，他才可以彻底打破条条框框做他认为正义的事，而我，而少林寺，而整个天下的佛家弟子，有谁能真的脱离尘束缚？还不是得考虑师门亲缘，考虑权势纷争，考虑利益分配……我等六根不净，做不了佛。”思虑至此，竺椎务朝着慈光庵方向看了看，“听说莲花师太当年的脾气与木竹差不多，我原本还不理解为何世上万千慈善大师、师太，却偏偏她能成为天人尊者，现在慢慢明白了。只是，与坚定的木竹比，师太还差了些，险些坠入魔道，木竹嘛……”

“他也与世间因果有所牵连。”朔晦道，“他也没法完全脱离红尘。”

竺法没有驳斥朔晦的话，因为老人家没有说错。

一老一少两个人正谈论着远方的乱局，忽而身后传来清脆的孩童声音，“哎~竺法叔叔，朔晦爷爷，开饭饭啦~”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跑过来，一下子扑到竺椎务背上，“竺法叔叔，吃饭饭啦，怎么不去吃饭饭？”

竺法伸手轻拍背后小女孩的头，“谢谢笑笑叫叔叔吃饭饭，但叔叔还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名叫笑笑的女孩说道，“去嘛~吃饭去嘛~去嘛~”

“呵呵，”朔晦笑了笑，对小女孩说道，“是不是你娘又与你干爹吵起来了？你不是请我们吃饭，是要我们去劝架吧？”

“额……”笑笑俏皮地伸出舌头，“嘻嘻，是呢。爹爹快回来了，娘亲和干爹要准备接风宴，但他们都不许对方做，非要自己打理，然后就吵起来了。朔晦爷爷，竺法叔叔，你们快去看看吧，娘亲和干爹吵得好厉害，你们快去看看吧~我娘亲又要打人啦~”这个小丫头叫颜笑，字喜乐，是颜枕和童年的女儿，由于童万春本人是个长不大的姑娘，不会照顾孩子，颜柯青则经常闭关，或者出门办事，父母二人没时间教育女儿，导致颜笑一直是竺明养着，这小丫头最喜欢自己的干爹，生怕娘亲欺负干爹。“快去看看吧，我娘亲好凶的，用叔叔你平日里敲木鱼的锤锤打我干爹的头，看着就特别疼！竺法叔叔、朔晦爷爷，快去劝劝吧！”

“呵呵呵呵，好好好好。”竺法站起身，轻轻在颜笑眉心点了点，顿时一朵鲜丽莲花从小姑娘脚下生出，托着她飘起来，“走，我们去吃饭饭，顺便看看大哥和万春姑娘吵架，哈哈哈哈……”说话间，竺椎历脚下也生出一朵莲花，两个人浮空离开山顶。

朔晦也无心继续观看已经到了尾声的战争，站起身往回走，但在离开山顶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远方，暗暗说道：“你既然杀了白冬，说明你已经知道许多事，那么，接下来你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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