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距离雄关内城有点远,如果雄关城也有环城路的话,曲河应该算是七环外了。
好在外城虽然房子密集且拥挤,但有着雄关城守府的监督与规划,整体的布局还算合理,至少在交通这一块是四通八达的。
牛进财倒是不需要在大街小巷里耗费时间折腾绕路,只要顺着一条直路就能到达广宁先生在曲河之畔的居所。
城外曲河蜿蜒,沿河两岸一路上建了不少院落民居,在这个没有门牌号的世界里,想要在一排排的房子中找到一个只有大概位置的院落显然只能靠人肉GPS了。
沿河又走了一段路,牛进财锁定了广宁先生居所的大概范围。这一片是曲河拐弯处,也是雄关城附近水面最宽的区域,因为近处没有高山阻碍,这一片区域十几个沿河而建的院子视野极其开阔。
广宁先生眼光不错,这是妥妥的河景高档小区。
牛进财为这个好地段点了个赞,只是这里院子有点多,他也无法确定哪个是广宁先生的院子,正准备随便找家人问问的时候,眼睛一瞥却看见一个老农正坐在河边钓鱼。
河畔垂柳之下,老农麻布葛衣,赤足盘坐,手握细竹鱼竿悠然自得。
“老伯,打扰了。”牛进财走近老农抱拳道。
闲暇惬意的安静氛围被人吵到,这老农明显有点不高兴的沉着脸看过来,只不过他见牛进财只是一个少年,面色也稍缓了。
牛进财见这老农的眉毛虽然已灰白,但笔直如剑锋,此时这剑眉一竖颇有凌厉之意,虽然脸色有所缓和,但语气冰冷:“都知道是打扰了你还来。”
牛进财一噎,心中无语,不就是问个路嘛,至于这么大火气嘛,说好的素质呢?稍微管理一下表情,牛进财憨厚实诚的微笑道:“是小子莽撞打扰老伯的清静了,我就是想……。”
没等牛进财说完,老农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快走快走,别吓着我的鱼儿。”
这是个脾气不好也没啥素质的老头!
不过牛进财何等脸皮,他不为所动,面色不变微笑说道:“我就是想问问路,请问老伯广宁先生的住所是哪个院子?”
听到这话老农倒是没再赶人,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牛进财后说道:“他不见外人。”语气依旧是不耐烦,而且还多了几分毋庸置疑。
牛进财见眼前这个老农虽然穿着简单,但干净清爽,虽然打着赤脚,但手脚都很白皙,明显不是经常干农活的。再加上眉须头发修饰得体,一看就是个讲究人。想起曾经听闻过的一些关于广宁先生的轶事,以及老农这种口气,牛进财基本能确定眼前这个脾气不好的老农应该就是本尊了。
于是微笑抱拳作揖道:“后学末进牛进财见过广宁先生。”
“咦,这么快就认出我了,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机智。”
徐广宁嘴里嘟囔着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一会牛进财,眼前这少年粗布陋衣相貌普通,肤色黢黑手大脚大,很明显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少年。只不过这少年虽然看上去很是平常,但不卑不亢气质淡然,虽然个子不高姿态一点都不挺拔,但稳稳的站在那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气度。
这让徐广宁也正眼相待了,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是我哪位故交的高弟?”
牛进财在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腹案,淡淡一笑说道:“在下与吴老先生乃是忘年交。”
听到这话徐广宁顿时一愣。
他能看出眼前这个少年不平常,想到会是哪一位故交的子弟这才客气了一点。却不料眼前这个少年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吴老先生的忘年交,那不就是将是将身份抬到与吴老先生平辈么?
要知道徐广宁虽然在雄关城名气显赫,门下弟子也遍布四方,但跟吴老先生这种大儒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吴老先生不但现在是万丘群山公认的大儒,曾经更是身份显赫,乃是徐国的太子师,他这种身份可不比徐广宁这种单纯的读书人,那是官方盖章的地位。
这种地位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只是万丘群山和徐国境内,说整个天下的读书人都听闻过吴老先生的大名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读书人最讲究论资排辈,所以就算是徐广宁一把年纪不比吴老先生小,但是他见到吴老先生的时候也是遵弟子礼的。
虽然对牛进财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他的这话却惹得徐广宁很是不悦。他呵呵干笑一声道:“吴老先生向来随意不拘小节,他老人家可以与你平辈相交言谈不羁,但你却是不行的,尊老敬贤你家师长没教过吗?”
这老头一副说教的语气让牛进财很无语,他淡淡一笑说道:“我这次也是主动请缨来到雄关城想要见见闻名已久的名儒广宁先生,却不料见面不如闻名,就一腐儒罢了。”
听到牛进财这讥诮的语气,徐广宁神色不变,他随手将手中的鱼竿放下,拿起身边的布鞋边穿边说道:“这些年来有很多年轻人来找过我,他们一个个都是费尽心思的想引起我的关注,这其中也少不了你这种不走常路故意恶言相向的。”
牛进财失笑,他还真没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