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曳莽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中的弓箭道:“曳莽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弓马之技,自小研习,何惧之有。”
“走!”
李元瑷大步往喧闹声最大的地方走去。
薛曳莽紧跟其后,一众千牛卫的兵士也紧急跟上。
他们是李世民特别调派给李元瑷防身的护卫,基本上寸步不离的护他周全。
来到前线百余火把灯火通明,张宝相气得跺脚,破口大骂:“一群龟孙子,就知道玩阴的。别给老子抓到机会,老子要他们好看。”
“人跑了?”
李元瑷来到近处,问了一句。
张宝相见李元瑷亲临,忙道:“您怎么也来了,这几个蟊贼。哪里需要您亲自来迎,这不是打属下的脸嘛?”
此刻这个大将的语气要多尊敬就有多尊敬。
李元瑷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眯眼看着不远处的黝黑情况,根本什么也瞧不见,问道:“什么情况?”
张宝相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发泄,只能憋着闷声道:“没有什么情况,他们就是一如既往的骚扰我们。不让我们好好休息,大张旗鼓的闹腾,结果营地都没有冲杀进来。只是我们无法判断他们哪一次是骚扰,哪一次是袭击,只能慎重应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便在这时,薛曳莽突然大叫,“小心!”
紧接着“嗖”的一声弓响。
在这漆黑的冬夜里,弓弦声不大,却如惊雷一般。
李元瑷听到大喝,莫名的汗毛倒竖,本能的蹲下了身子。
箭羽自从李元瑷的头顶飞过,一头扎进了二十步外的帐篷上。
李元瑷瞬间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先听到薛曳莽的叫唤,再听到弓弦声,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张宝相也吓出了一声冷汗,大叫道:“保护好商王!”
其实在李元瑷下蹲避箭的时候,千牛卫们已经将他包围起来了。
李元瑷赶忙起身,叫道:“快,将所有火把给灭了。”
经过造桥一事以及张宝相拜服请罪,这支运粮队的兵士就对李元瑷这个商王有着一定的敬服之心,听他下令,虽不知缘由,想也不想的将周边火把给熄灭了。
薛曳莽之所以出声提醒是因为见到黑夜里闪过了一道微不足道的亮光,极有可能是兵器的反光,这才出言提醒,也知道了贼人的大概方位,拉起来弓箭。
营地里突然一黑,薛曳莽双目瞳孔一缩,以迅雷之势松开箭矢。
箭羽宛如流星划过,只听黑暗处传来一声惨叫。
显然这一箭,直接命中的目标。
李元瑷对着薛曳莽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射的好!果然如我想象中的一样,我想我有法子对付这群狡诈的贼人了。”
张宝相大喜过望,叫道:“商王当真?太好了,这群贼子搅的末将好几天没有睡一个安稳的觉,不将他们生吞活剥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走,去大帐里说,这外边,怪冷的。”
也不知是不是先前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原因,这站在黑夜里让冬风一吹,整个人抖了三抖。
来到大帐,薛曳莽想要避嫌。
李元瑷直接让他入内,没有将之视为外人。
张宝相迫不及待的问道:“商王计将安出?”
李元瑷答非所问,说道:“都尉可知夜盲症?”
张宝相道:“知道,似乎是因为少吃肉,兵卒里常有这种情况,晚上不太看得清。这对兵士夜战是一大弊端,故而通常决定夜袭的时候,会特别从兵士中选择那些夜间眼神好的兵士出战。”
李元瑷点了点头,这个时代对于夜盲症已经有一定的认识了,并非一无所知,还知道是因为吃肉少的缘故。
“这里我更正一下,夜盲症不是因为吃肉少,而是动物的肝脏吃的少。其实肉里的物质对于眼睛是有好处,但好处不大,肝脏影响最大,其次在是鱼跟鸡蛋。”
他不知怎么解释维生素A,索性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果然,张宝相、薛曳莽都是一头雾水。
李元瑷也不要求他们懂,继续道:“我们国人以米、麦为主食,寻常兵卒肉类吃的少,肝脏也吃得不多。故而就算没有夜盲症,到了晚上眼睛也会有点不好使。而我们的敌人恰恰相反,他们也种植米麦,但本质上是渔猎民族,打猎捕鱼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平时所用所食,鱼肉为上。故而我所料不差,在黑夜里,他们的眼睛大多数都比我们好使。他们可以凭借一点微弱的光,也能在夜晚山林里来去自如。我们做不到,我们的火把点的通亮。这光亮给了我们安全,让我们行动自如。可是无形中为我们的敌人做了掩护……”
“为什么?”张宝相瞪圆了眼睛。
李元瑷道:“因为太亮了,营地的光线影响到了他们的视觉,导致无法发现远处的一点点亮光。”他顿了顿,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曳莽没有瞧见贼人。我们将火把一熄灭,他立刻就能将贼人射杀的原因。”
张宝相其实并没有听懂这其中关于光线衍生的各种道理,但并不妨碍他对于李元瑷这番话的理解,沉吟道:“如此说来,是我们营地的火光给了贼人指明了路,也给他们做了掩护?”
“不错!”李元瑷颔首道:“至少从当前我情况,我是如此判断的。”
张宝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说道:“那就好办了呀,我们知道了原因,完全可以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