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要相信长孙司徒对大唐的忠心,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在,太子可以安稳的渡过即位后最不稳的前几年。”
“让一步,换一个稳定的庙堂,换一片安定的四夷,一点也不亏。”
李治望向李元瑷道:“如果我去求父皇帮我迫舅舅退隐呢?”
李元瑷肃然道:“万不可指望陛下会帮你除去长孙司徒,首先他对长孙司徒的信任胜过一切。其次房司空大病在床,即便熬过这一劫,以他现在的年岁,还能撑几年?现今庙堂,只有长孙司徒一个镇得住场面的老臣,陛下需要他来帮着你镇住满朝文武。”
“故而太子眼下,别无选择。”
他顿了顿道:
“至于刘洎之事,就不要继续过问了。实在不行,推在我身上就好,我手上没有任何实权,长孙司徒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李治看着有些陌生的十六叔,突得笑了,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十六叔吧,真让父皇说中了,十六叔是韬光养晦,自贬求存。”
这下轮到李元瑷有些意外了,瞪圆了眼睛。
李治道:“你也别装模作样了,父皇早就看出来了。就在我册立太子的那一天。父皇就跟我说了,他说‘你这个十六叔心胸狭隘,胆小怕事,就喜欢自作聪明。以为父皇是什么人,需要他来自污求存?还假借什么鬼神一说,你父皇是不屑拆穿他而已。小小年纪,小小伎俩,也在父皇面前逞能,贻笑大方。’”
“啊!”
李元瑷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李世民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原来他是将自己之前的糊涂,当成了为了自保故意为之。
嘿,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多找借口。
李元瑷“嘿嘿”傻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兄!”
李治甩了一个白眼道:“还想瞒我父皇,嘿,你连我都没瞒住,还想瞒父皇。做梦了!”
他没好气的继续说道:“好了,你也别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虚伪,此事确实是我急了。刘洎是我打算应对舅父的第一手牌,利用他来拉拢一匹大臣,在庙堂上抵制舅舅,我好居中掌控。就这样给他们下了大狱,有些失态焦急。只想着挽回民心,没有顾虑那么。以后不会了,此事我能唬弄过去,不需要你来挡。再说就算要弃车,弃的也是刘洎,不会是你。”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接下来,我们就老老实实的求稳吧。”
李元瑷看出了李治的不甘,但政治场上忍一步,才是王道。
他们手上唯一能对付长孙无忌的牌,只是李世民,但显然李世民心是想着李治,可人是站在长孙无忌那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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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治与李元瑷商讨局势的时候。
长孙无忌奉李世民的召见,进了内堂。
“陛下!”
长孙无忌恭恭敬敬的作揖问好。
“辅机,来,坐下,无须那么客气!”
李世民有些微醺,若有所指的说道:“刚刚与十六聊了许久,这家伙就是爱管闲事的主。一个不留神就惹事,你看,他好端端的,带着令郎去弘福寺闹个一通,也不知像谁。真把他给惯坏了……”
长孙无忌道:“商王向来如此,真性情,不做作,让人羡慕。”
“我看就是没脑子!”李世民甩了甩收道:“不过毕竟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好生供着就是了。不说他了,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正事,想跟你商议一下!”
长孙无忌恭敬的道:“陛下请讲!”
李世民很随意的说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长孙无忌毫不犹豫的道:“太子仁孝,监国至今一年有余,处理事务,井然有序,可托付大业。”
“是嘛!”李世民突得叹了口气道:“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妥,雉奴仁孝,深得朕心。可他性子仁弱,朕恐他无法守住这偌大的江山。朕倒是觉得吴王李恪不错,吴王李恪英果类我,朕觉得可以托付天下,辅机觉得如何?”
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吓人的话。
长孙无忌直接打了一个激灵,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莫名其妙。
如果李世民说李泰,甚至想要将李承乾接回来,哪怕是李恽、李贞都比李恪靠谱啊。
李恪在诸多王子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李恪跟李泰同一年受封,李恪受封益州都督,封地只有八州,李泰却不仅是扬州大都督兼越州都督,封地更是多达二十二州,差距近乎三倍。
而且李恪只是犯了鸡毛蒜皮的错误,就给李世民销户六百,还贬为下四品刺史。
要知道亲王实邑是八百户,李恪直接给李世民销的只余下两百,身为亲王李恪的官职不过四品?
在李世民的诸多儿子中,李恪是混的最差得一个。
找一个混得最差的儿子,说“英果类我”,可托付天下?
饶是长孙无忌心思机敏,一时半会儿也不猜不透李世民的心意,但如何抉择却是明白的,立刻道:“皇上万万不可,太子仁慈厚道,乃不可多得的守城之主。臣望陛下深思熟虑……”
李世民不满道:“辅机可是因为雉奴是你外甥,才这般力保?”
长孙无忌心中一紧,忍不住大汗淋漓,忙跪地拜服道:“臣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望皇上明鉴。太子现今众望所归,随意废之,必定动摇国本,不可不察啊!”
李世民顿了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此乃酒后之语,不必当真。你切退去,切勿辜负朕的心意。”
长孙无忌徐徐退去。
李世民却呆呆站着,默然不言。
他心底就算长孙无忌现在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回去之后一定会琢磨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