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鹿伏兎砂糖肯定地写道,“只有你能感知到我。”
只有他可以...
随着浅淡的字迹慢慢浮现,禅院甚尔心脏也跟着剧烈跳起来。
砰、砰、砰-
他之前想的果然没错,就像书里写一样,这是属于他的神明,是独属于他的认同。
一旁,鹿伏兎砂糖见小孩儿没再发问,于是又写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个东西”就溜上了屋檐。捣鼓半天,最后带着一个医疗箱和几簇五色绣球回来了。
只不过,这个原本温馨的场景在这个环境下看起来,实在有些恐怖。
黑漆漆的深夜,无人的庭院,医疗箱凭空悬浮,周围还有几簇同样诡异的绣球花枝乱颤...
怎么看怎么像灵异事件。
但禅院甚尔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只是疑惑地看着医疗箱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鹿伏兎砂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怕死,所以偷了一堆医疗箱放着保险,于是轻咳了一声,将医疗箱放下,然后在地上一本正经地写道:“因为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你会受伤,所以特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禅院甚尔皱眉努力辨认着地上的字迹,但依旧出现了一处他不认识的地方。抿了抿唇,黑发小孩儿垂头半晌,才伸手指了指“预知未来”的地方,闷声问:“这里,我不认识。”
“噗呲。”
鹿伏兎砂糖忍不住狂笑起来,手上的花枝随着她的反应一阵狂颤。
禅院甚尔不笨,甚至可以说是头脑很好,很快反应过来“它”肯定是在笑他不识字,有些恼怒地提高的音量,强调道:“我比甚一他们认识的多得多!”
鹿伏兎砂糖努力憋笑写道:“这里的意思是‘可以知道很久以后的事情’。”
禅院甚尔怔住,随即抬眼看着她的方向,低声问道:“那很久以后的我,成为咒术师了吗?”
鹿伏兎砂糖闻言表情一懵,心想,遭了,她好像玩儿脱了!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啊?
尴尬的沉默在一人一灵之间蔓延,禅院甚尔见状,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脸颊上被毒虫刺激出的红斑似乎都苍白了下去。
“等你能看到我的时候。”
忽然,白色的字迹在地上慢慢写开,“到那个时候,我就告诉你...”
明明是被夜风轻轻吹过就能抹消的字痕,却在这一刹那化身为那根故事里能救赎一切的蛛丝,让禅院甚尔窥见了有可能的未来。
暗绿的眼眸因为她的话瞬间亮起,在这沉寂的黑夜里漂亮得不可思议,让鹿伏兎砂糖更说不出其他多余的什么了。
这应该不算撒谎吧...?她在心里有些心虚地想。
她是咒灵,非术师是看不见她的,而且她还属于特殊型,连术师都不一定能看到她。
所以,只要甚尔能看到她,那就等于胜过绝大多数术师了。
没毛病!
一番逻辑下来,鹿伏兎砂糖成功说服了自己,不再纠结,顺便打开药箱,开始叮叮当当地翻起来。
找到了。
将医用胶布撕开,她轻轻地将胶布在甚尔身上红肿的地方贴上,随即飞快撕下去除毒毛,顺便用尾腹上的爪子写道:“如果力度不合适,随时和我说。”
禅院甚尔点了点头,任由她处理自己身上的过敏红斑,让抬脚抬脚,让转身转身,乖巧得一塌糊涂。
“你有名字吗?”
就在她处理小孩儿后颈位置时,禅院甚尔问道。
“当然有了。”她继续写道,“我叫砂糖(さとう)。”
“砂糖?”
不知道是被戳中哪处的笑点,禅院甚尔忽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带着一股小男孩儿特有的不羁,“是因为你喜欢吃糖果,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吗?”
“好随便啊。”
鹿伏兎砂糖:“......”
没审美的小鬼!她的名字超级可爱好吗!
处理完毒毛,她用酒精棉球在各处擦拭消毒,最后抹上1%的薄荷溶剂,松了口气。
不对,还差最后一步!
鹿伏兎砂糖将手上的五色绣球花瓣捏碎,顿时,一股极其冲鼻子的味道瞬间炸开。
好臭!
鹿伏兎砂糖当场就屏住了呼吸。
她是咒灵,其实不呼吸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平时她都下意识保留了作为人类的习性而已。
而她身旁的禅院甚尔就倒霉了。
天与咒缚的五感本就格外灵敏,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浓烈的刺激气温直接袭入小孩儿的鼻间,直冲大脑。
于是下一秒,还在心里默念着“砂糖”的小朋友,毫无防备地白着脸被臭晕过去,朝着侧面的白砂池倒去。
还好鹿伏兎砂糖眼疾尾快地将他卷住腰,靠向了自己。
这是精疲力尽,所以睡着了吗?
鹿伏兎砂糖盯着怀里人漂亮的睡颜,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小孩子,瞌睡说来就来。
将人轻缓地枕靠在自己尾巴上,她继续折腾着手上的驱虫花汁,完全没有发现禅院甚尔轻颤了两下的睫毛,在越发浓烈的味道下,再一次失去了动静。
就这样,年幼的天与暴君,在一个星月灿烂的夜晚,反复去世,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