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
水汽舔/舐过斑驳而脆弱的玻璃窗,留下一串串湿濡的痕迹。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玻璃窗外路灯映射的,夹杂朦胧雾气的灯光。
那光昏昏暗暗,带着温度,落在皮肤上像是温热的吻。
少女有些失神地侧过脸,耳边是男人低沉的话语,她却听不太清楚。
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甚尔手中的三味线。
就像她每次弹奏前一样,会顺着琴身的曲线细细摩挲,从修长的琴杆到细腻的琴身。
演奏前调弦是必经的步骤。
带着薄茧的指腹撩拨琴弦,找到自己最想要的“音调”后,开始一曲的弹奏。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势变得柔和起来。
在滂沱汹涌的攻势后,剩下的是温柔氤氲的缠/绵余韵。
这场雨下得太久了...
鹿伏兎砂糖眼神失焦地看着男人下颌线上的细密汗渍,乌黑的眼瞳一片水汽朦胧。
久到连窗户都挡不住空气里水汽的急剧上升,在她的眼里和身上,凝出随处可见湿度。
......
“啪嗒。”
床头的夜灯被顺手打开。
鹿伏兎砂糖想也没想就缩进被子,将自己整个藏起来,连头发丝都没露出一根。
真的做了
藏在被子下的少女耳朵发烧。
在退去那种汹涌的情绪后,羞耻心就像浪潮一样卷土重来。
“不舒服?”
她听见甚尔隔着被子在她耳畔低沉发问,带着一股子慵懒的餍足。
“没有.....”
鹿伏兎砂糖红着脸摇头,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开口,“很....很不错。”
就是有点太长了,她默默地想。
“出来给我看看。”
甚尔拉了拉她的被子。
鹿伏兎砂糖闻言一慌,赶忙压紧被子,严防死守,“.....看什么?”
之前关着灯,她身上的伤疤还能被房间里的昏暗遮住大半。但现在夜灯就在床边上,一出去不就什么都能看到了吗....
她不想被他看到。
少女抿了抿唇,捏住被角的指尖发紧。
房间突然陷入了寂静。
半晌,又一声“啪嗒”轻响,甚尔将夜灯关了,隔着被子揽住裹得严实的少女,懒洋洋道:“灯关了,出来?”
鹿伏兎砂糖松了口气,小心地掀开一点点缝隙,房间里此刻是一片让她安心的暗。
放心了。
她慢吞吞地揭开被子,露出了个脑袋。
甚尔侧躺在一旁,单手撑着脑袋,见她出来了,勾了勾唇:“躲什么?”
鹿伏兎砂糖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道:“我身上的伤疤....太多了.....”
“不好看。”
少女猫眼里的黯淡,即便隔着夜色男人也看了个清楚。
他轻嗤了一声,不由分说地伸手掀开被子,将少女纤细的手臂握在掌心里,勾头轻吻。
“你说的是这里?”
他轻啄了一口,沿着手臂一路向上,越过圆润的肩头,锁骨,停留在少女胸口狰狞的刀疤上。
“还是这里?”
不带任何情郁的吻落在上面,纯粹到像是吻在了她的心脏上,让她心尖发软。
羞耻和自卑随着这个吻突然消去。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突然蒙着被子半坐起身,“甚尔,你想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吗?”
“嗯?怎么来的?”
甚尔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卷着落在她肩上的一撮发丝。
“为了救人。”
她说道。
男人漫不经心的手指一顿,暗绿的眼微狭,“救谁?”
“反正你不认识。”
她含糊道。
“嗯,然后?”
甚尔看向她胸口处宛如斩断心脏的疤痕,眼底闪过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但不一会儿,就被烦躁掩盖,“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不好看而已。”
她弯起眉眼,乌黑的眼瞳似乎没有留下一点对曾经疼痛过去的阴影。
“.....为什么要去救?”
许久,甚尔蹙眉开口,“需要别人救人的废物,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
“......”
鹿伏兎砂糖呆了下,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人知不知道他现在骂的是自己啊?
独自乐了好一会儿,她才举起手,借着玻璃窗外透入的微光,正视自己手臂上缠绕交错的疤痕。
这样仔细看看,似乎也没那么丑。
如果没有这身疤痕的话,她大概就遇不到现在的甚尔了。
“那一次,我真的很害怕。”
少女终于将藏在压在心底的感受坦诚地说了出来,“那个地方又黑又冷,摔下去的时候好疼。”
尾巴被石门夹断的感觉,大概和手指差不多。
沿着一路,她流了好多血。
“里面有好多虫子和老鼠,眼睛在黑暗里会透出血红的光,“它们”大概饿了很久了....”
那些咒灵无机质的饥饿眼神,至今她都无法忘记。
啃到身上的感觉,她该怎么描述呢...?
大概,像是被丢到慢速绞肉机里,细细研磨,连皮带肉。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干干净净,诉说的内容却直白而残忍。
甚尔听着,下颌不住绷紧,绿眸阴翳。
乐言寺家……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