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工人的话后,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复杂,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陆渊和费宁显然很高兴,因为当年沈秋生被人从京城带走,扔到了这偏远之地,全赖沈老头夫妇的抚养,他才得以成活。
甩了甩袖子,陆渊立刻激动地说:“小荷,快快把你奶奶请过来,我要亲自跟她道谢。她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就是我陆家的大功臣,我必须好好重谢她,才能表达我的敬意。”
然而,沈小荷却无动于衷,就连沈秋生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其中似乎有些问题呀。
“怎么回事?秋生,你们怎么没反应呢?刚刚有人说你养母在山庄门口哭呢,我们得立刻亲自去迎接她才对呢。”陆渊催促道。
沈小荷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回事,毕竟她也说不清陆渊算是自己人还是外人,把这种事晾出去,貌似有些丢脸。
但沈小兰却不觉得尴尬,她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沈老头不在这儿后,立刻说道:“首先必须声明一点,她捡了我爹,却没有尽到养育的责任。当初她们一贫如洗,生活几乎过不下去了,正好在路上捡到了我爹,看着我爹的襁褓里头的几十两银子才活下去。”
“几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对于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可能就是几顿饭的事情。但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平民来说,在省着点花的前提下,这钱至少足够一家老小用个十年八年了。”
“不过,尽管我爹的到来,逆转了他们家的窘境,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现状,但是我奶却不当一回事。有好吃的好喝的,通通轮不到我爹,但是苦活脏活累活,直接我爹上。”
“甚至于我娘嫁过来后,也承担了洗衣做饭等杂活,没有享过一天清福,一出月子就立刻下地种田。而我们兄妹四人,同样跟奴隶没什么差别。”
“我奶有钱给我大伯和堂哥们买新衣服新鞋子,给他们吃蛋吃肉,却没钱让我哥去上学。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我们兄妹四人从小到大都是穿堂哥堂姐们的旧衣服。后来我堂姐沈小梅个头没我高,我捡不着她的旧衣服穿,于是只能穿我堂哥的旧衣服。小时候我还经常会被人笑话,说我不男不女,穷鬼一个。”
“我们从小就在那么艰辛的环境中生活,好不容易,我奶同意我们分家单过了。结果,也就分了两张破桌子,一些旧了或缺了口子的锅碗瓢盆,以及少数陈旧破损了的农具,还有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不过分家没几天,我们全家就去了我外公家住。因为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我们的房子倒塌了,我们冒着大雨把棉被衣服抢救出去,一家人在冰冷的堂屋里抱着取暖。”
“后来,我们靠着做些稀奇的吃食,去镇上卖了点小钱。并且全家齐上阵,开始正儿八经地做起了买卖。当然,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彻底告别了以前缺衣少食的窘迫生活。”
“这个时候,我奶又上门找我们了。手段层出不穷,软的硬的一起来,话里话外说我们是一家人什么的。因为我二伯母不肯把制糖的方子白白交给我奶,她甚至一怒之下狂踹房门,生生把自己的脚给踹断了。”
“在这之后,她又一直作妖,蹦跶个不停。在跟我们索取了高额赡养费后,又一股脑儿把钱都贴补了我大伯。因为这事,我爷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被活活气哭了。你们说,她对我们家这么‘好’,我们应该感谢她吗?”沈小兰反问道。
听完沈小兰的叙述后,饶是费宁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直摇头,“妈呀,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尖酸刁钻的毒妇。我说,这人这么冷血无情,你们怎么不早日和她断绝关系呢?”
“你们一直辛辛苦苦做事,讨不到半点好,就算一开始真的欠了她的,也算是还清了呀。你们不和她断绝关系,是等着她改过自新,做个好人吗?”
小六突然诡异一笑,“费大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一会儿出去看看,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啊?什么意思?”费宁不解,遂看向沈秋生。
沈秋生没有回答,却只是静默地坐在一旁。很显然,他压根就不准备见郭氏。
“费大人,你可以乔装打扮一番,出去外边瞧瞧。不过你别声张,一定要保持安静,静静看她表演就够了。”杜敏章接着说道。
费宁看了看小六,又看了看杜敏章,这两个不是沈家的人,但看起来貌似对沈家的事很清楚呀。
于是他拉了拉陆渊,“老陆,我们出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