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小荷等到心发慌的时候，内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裴炎搀扶着如意夫人出来，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而如意夫人却哭成了一个泪人，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夫人。”沈小荷倏地从凳子上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对方。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把一个前途无量的三好学生给拐跑了。

如果裴炎没遇到自己，或许会继续之前的生活，一切都按着如意夫人的计划走，就算不是太子，也还会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炎儿，小荷，你们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意夫人的嗓音很沙哑，听上去有些沉重。

沈小荷还没反应过来，裴炎便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掌中。

接着，裴炎又看向如意夫人，声音比以往柔和了不少：“母妃，那我们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如意夫人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再看他。

等二人离开后，她再度失声哭了起来，那声音极其悲切，里头有藏不住的伤心。

“主子，你既然不舍得，为何又答应他呢？”刘嬷嬷见他哭得这般难过，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没想到，如意夫人却是苦楚一笑。

“我能不答应吗？我舍得不答应吗？自那孩子懂事起，他便渐渐和我疏离了。可是今天，他居然跟我撒娇了。”

“呵呵，说来也真是讽刺，就连我这个当娘的也彻底忘记了，他上一回跟我撒娇，是在多少年前。”

“如果他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百般乞求我，再或者态度蛮横地和我争吵一番，我肯定不会答应他。”

“可是刚刚，他就像寻常人家的孩子般，抱着我撒娇，我……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他呢？”

如意夫人现在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心里有点悲伤，因为她的儿子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希望。她过去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

但是她也有些高兴，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和裴炎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根本不像正常的母子关系。

有时候，她希望能和裴炎亲近点，但是他们母子二人每每一起相处的时候，气氛总是十分尴尬，怎么也融洽不起来。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又回到了身边，自己真正有了当娘亲的感觉。

她其实很矛盾很纠结，一点也不想同意裴炎的请求。

可是，她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在督促她，一定要点头答应。

其实她也明白，裴炎并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商量，而是想告诉自己一声，他未来有这个计划。

即便她不同意，裴炎恐怕也不会乖乖地留在宫中。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和孩子对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