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上午,用早饭的人聚在客栈一楼,议论纷纷:
“昨晚你们听到了动静没?”
“闹得这么大,怎可能听不到?我一宿不敢睡。”
“藩国妖人潜入城来作恶,哪个能睡得着?”
“听说这次遭殃的是宋典史家的千金,难怪惊动了神甲军。”
“哼,前些时日,那些百姓人家女儿被糟蹋枉死,衙门只派衙役捕快来敷衍了事,非得等官宦千金出事,才肯出动神甲军。”
“没办法,百姓女儿家不值钱……”
在角落处,陈有鸟独坐吃东西,开口问道:“那些妖人来自哪个藩国?”
有人见他是个外地人模样,回答:“中山好色,伏猛嗜血,昨晚两个自是来自中山国。”
陈有鸟又问:“他们经常进城为祸?”
“以前少,近年来颇为频繁。大概是朝廷要削藩的缘故,激怒了两国,所以来城中作乱。”
有人忧心忡忡地道:“昨夜死了一个妖人,势必掀起轩然大波,招惹到中山国报复,那咱们就惨了。”
陈有鸟眉头一挑:“妖人为祸,斩杀有什么不对?”
那人叹一声:“话虽如此,可我们只是想过些安稳日子而已。”
这正是典型的民间市井的思维逻辑,非不得已,总想着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陈有鸟说道:“等朝廷大军来到,应该就好了。”
“呵呵,老弟,我看你还是太年轻,哪懂得这些?两大藩国经营千年,高手如云,怎么可能说灭便灭?当战事起,老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
陈有鸟听着,竟无言以对。
那边桌子上,有人低声告诫说话的伙伴:“老胡,一大早你就喝酒,怕是喝多了,关于时局战事的话也敢妄议?被人告去衙门,你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连累我们吃官司。”
老胡脸色顿时一紧,讪讪然闭嘴,不敢再吭声:衙门的衙役捕快们奈何不了藩国的妖人,可抓捕起老百姓来,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陈有鸟失去了吃食的兴趣,放下碗筷,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出发。
目前的时局大事的确不是他所能了解的,更没有什么观点道理可争,他早已远离了那个“键盘在手,天下我有”的网络时空。
现在的手里,拿着的是剑。
所以昨晚义愤之下,扬眉剑出鞘。
如此罢了。
一刻钟后,陈有鸟带着画眉下来。外面老覃已经操办好各种琐事,备好马车,恭敬地候在那里了。
“老覃,走吧,直接出城,北上京城。”
“明白。”
马车驶动,碾上了厚厚的积雪。
今日虽然雪暂停,但风颇大,天上彤云密布,恐怕还有大雪将下。
这般天气,对于别的商旅行客来说极为恶劣,难以出行,但陈有鸟不在乎,走便是了,抓紧时间,早日抵京,准备考试。
出城时盘查比入城的时候更为严苛,大队人马把守,刀枪凛然。
陈有鸟见状,却觉得这种阵仗有点“装腔作势”之意。城内出了如此祸乱,妖人一死一逃,真严格的话,该是封城不准出入,城内全方位缉捕才对。
开了城门,不就等于开了口子?
不过鲁云郡与藩国接壤,那么多年下来,双方私底下怎么可能没有接触,以及某些见不得光的联系?
天底下,本没有新鲜事。
但陈有鸟管不到这些事,不封城,离开便是。举子功名的身份依然有用,没有遭受多少诘难,顺利出城。出城沿着官道北上,到了午间,天空又开始落雪。
马车便迎着风雪而行。
这一路风雪无阻,颇为顺利,官面上的事,陈有鸟直接亮出身份通过;至于别的,老覃足以搞定。经过这段时日的领悟与浸淫,其剑法更上一层楼,隐约有返璞归真的意味了。
破而后立,弃而重拾。
但越是如此,老覃更意识到那巨大的差距,对于先生就越发尊敬。
先生的剑,那是超越凡俗的剑。
一月末,开始冬去春来,他们终于赶到了寿安郡,距离京城寿安城,只剩下几天的路程了。
会试在二月进行,计算时间,倒还充裕的,不用赶得太急了。
……
赤龙河,此河宽阔奔流,是北方区域最大最长的一脉水系。传说中,为上古时期一条赤鳞真龙死后所化,千百年来,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神话故事,颇具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