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到住所。老张喊我们去他的鸡舍看,鸡成了老母鸡,里面下满了白花花的鸡蛋。有只鸡还孵出了一窝小鸡仔。大家面面相觑。
很正常啊,在我们视线以外的时序是紊乱的,只要我们安静地呆在房子里,周围的事物都会步入正轨。
“那不如做个实验,我们现在不去哪里,都在屋子里呆着,按照你的理论,从大家吃早饭到现在已经过了老半天,该饿了。有几个人感觉肚子饿的呢?我顺着你的想法,是不是凡我们忽视的东西都会发生变化,而凡是我们重视的东西都很难产生突变。”
“老张不重视他的鸡吗?”沙狄问伍道祖。
“我说的是我们,这个团体,不是某个人的意念。再说了,比起小黄狗,老张当然没把鸡太当一回事了。”
伍道祖有些排斥我给小黄狗起的名字,所以不愿意叫它小祖。
他们似乎都在慢慢接受我的推断,对看见的异常现象也不再表现得那样地惊奇。包括女孩子们。
“你先说我们不会变老了,鸡怎么长大了?”俞小蛮问我。
“鸡本来也没有时间观念,”我这么样回答她的疑问,“就像信仰,对于缺乏信仰的人,起不到约束的作用。而小祖之所以没有变化,是因为它一直跟在老张身边,没离开过。”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蒋和珍说。
“应该把力夫的话记下来,我们再慢慢分析,说不定能够理解。我也听得糊里糊涂。”
女孩子们对戴兰的话表示认可。她们并不能完全接受我的辩解。其实我也感觉到很心虚,不明白为什么在鸡子身上没有出现时间重叠的现象。伍道祖这时说:
“假设密林是个独立的时空呢?它既有别于山谷,更不同于外面的世界,这样就好理解多了。我们每接近一回,这边就会发生新的变化。前提当然是我们必须一起靠近它。这不是很容易论证的一件事吗?我们记住这边的状况,再去一趟密林。”
真不需要急于去论证这个。我呆呆地遥望着天空下的山峰,对山顶充满了向往。如果此时能够登上峰顶,很多疑惑可能会迎刃而解。
那是我想去的地方,我指着一座山峰说。
从理论上来讲,所有的山峰都是能够登顶的,只要信心足够,准备够充分。这里的每一座山峰似乎都充满着诱惑,无声鼓励着我们前去攀援。我感兴趣的倒不在征服的欲望,而是想站在最高处看看这谷底景象,山峰以外又是怎样的世界。它符合我对于真实世界的假想吗?
然而,林际线是一段巨大而明显的距离,从任何角度出发都必须穿越密林。
过程肯定是艰难的,需要耗费多久呢?就算我们越过了密林,如果黑夜到来了怎么办?那可是一段漫长无边的期待。因为日夜交替的规律我们还不清楚,况且极有可能并没有什么规律。
去试试看吧,反正闲着也没有意义。综合大家的意见,我决定尝试行动。等老张将他的事情收拾妥毕,我们带上一些必需品出发。
难掩兴奋的不仅仅是戴兰,还有俞小蛮。对于密林,她们有自己的想像。会不会有斑斓的蟒蛇?会不会有黑色的大猩猩?那些大树会成精吗?或者有没有无数双眼睛潜伏在密叶间窥视着闯入者?
因为不确定,所以感觉刺激。
不到两千步的距离,很快就到达了。
我警告大家,保持稳定的一个小团体,不许任何人独自离开团队一个人行动,队员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五米。还有,千万别一惊一乍吓自己,看见任何东西都要当作是正常的,暂时忘掉固有经验。
大家都点头答应,我带头走进了密林。
第一段路程没有发生变化,是我熟悉的,轻易就走过了。往前面是更为粗壮的巨树,树间却变得疏朗了一些,地面上除了树根,没有杂草,行走不算太困难。相比较崖壁前的那条路径,这里要好走得多。女孩子们东张西望,对这里面动人心魄的景象惊叹连连,也不担心脚下的路是怎样的湿滑。
再拐过一小段路程,眼前出现一片比较低矮的树丛,是另外的树种,叶片更为肥厚宽阔,承接着从上面透下来的大团大团的光线。无数嗡鸣声响起来,是一种昆虫,像蜜蜂又像苍蝇,盘旋在木叶间发出合唱般的声响。
没有花朵,难道是树干上流出的蜜汁吸引着它们?我摘了一片树叶,闻到一股芬芳的气味。
伍道祖扒着一根枝条,仔细看了看,对我说:
“是隐花,里面也有花蜜的。”
果然,每根树枝上都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小小的突起物,每一枚都是一朵隐花。
但不知会不会结出果实,最后形成种子。
我们在树下寻找,看见好些果壳状的残留物,想来是种子无疑了。按照环境分析,结果的比例不会太大,果实被带走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也不会太大。除了飞鸟,还有一些动物以果实为食物。残败的果壳,最少表明经过一个季节的轮回,看不出带走它们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我们基本能够断定,密林中存在着完整的生态系统,必定有生物藏匿其间。哪怕这是一个不同的时空也没关系,不影响我们继续探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