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姐姐，杨婵姐姐。”

二女一进前厅，便见一绒衣女子扶了腰身缓缓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们，腹部明显隆起。

姑嫂二人见了又惊又喜，杨婵忙快步上前扶她坐下：“狐妹，你可是快要生了？”

寸心含笑轻轻摇了摇头嗔道：“怎么还到处乱跑？”

狐妹带了些羞涩之意，轻轻道：“有八个月了，却还未到临盆。”她拉住了寸心的手笑道：“听说寸心姐姐也有了，我心里高兴，就想来看看姐姐。”

寸心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叹道：“傻孩子，那也等孩子生下来，足月了再来看也不迟啊！”

狐妹娇憨一笑，道：“五哥说下山来给孩子买些花布、玩具回去，我也就顺道来看看姐姐了。”

杨婵有些疑惑道：“那五哥呢？”

狐妹神色有些不自在，只撇开了视线轻轻道：“五哥说怕惹杨大哥和寸心姐姐不痛快，所以就在山下等我了。”

寸心微蹙了眉，杨婵刚想说什么，却见门口有人小声唤道：“三圣母？”

杨婵一看，是华山的散香童子，想来是华山来了事务，她忙跟厅中两人告了声罪，出得厅来。

待杨婵离开后，寸心给狐妹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看着狐妹眉间的灵印，笑道：“劈天神掌狐妹可是已练到第八层了？”

狐妹含了笑意点头道：“寸心姐姐好眼力。”

寸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状似漫不经心问道：“那五哥呢？”

狐妹未曾防备，脱口便道：“有七……”她突然回过神来，强笑着改口道：“寸心姐姐说笑了，五哥怎么会练劈天神掌？”

寸心轻叹一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狐妹，眸中带了些无奈之意，狐妹目光却是躲闪着。

寸心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狐妹，你知道的，若我要查，你瞒不过我。所以，你来，除了是来看我，也是来替五哥求情的，对吗？”

狐妹微微垂了眸，含含糊糊道：“寸心姐姐，不管五哥有没有练劈天神掌，他这一千年来都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姐姐能不能别让云将大哥年年来万窟山了？”

寸心唇边带了些淡淡的嘲意，她转开了头，似自语问道：“是不敢呢？还是不想呢？”

“是不想。”狐妹急急辩解道，见寸心一言不发地看向她，她又补充道：“而且有我在，他也不敢。”

寸心双眸清澄地静静看着她，狐妹与寸心对视不久，又忍不住避开了她的视线，却听寸心淡淡道：“我可以不让云将再去万窟山了。”

狐妹面上一喜，却听寸心继续道：“可是狐妹，你要记得，无论是爱，还是善良，都当有锋芒，否则便是助纣为虐，日后自有苦果。”

狐妹心下一凛，细细品来，却觉当头棒喝，她半晌才点头应下了：“寸心姐姐，狐妹记住了。”

寸心舒了眉眼，静静颔首道：“记得就好。”她不由看向狐妹耳边晃动的水月铛，眼底忧色渐甚。

狐妹，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下一次，只怕水月铛也护不住你……

五行山下。

孙悟空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浮云，忽有所觉，看向羊肠小道的尽头，果然见一道人一手拿着葵扇，一手拎了食篮晃了过来。

他嘻嘻笑着招呼道：“老神仙，你来啦？”

玉鼎真人笑呵呵地从食篮里拿出碗来放在孙悟空面前道：“还是老规矩，你的生辰吃碗长寿面。”

孙悟空看着面前的长寿面眨眨眼道：“老神仙，你把俺老孙的生日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玉鼎真人轻咳一声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是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托梦给我的。”

孙悟空笑嘻嘻问道：“每年都托梦？”

“是啊！”玉鼎真人顺口答了，然后又觉不妥，改口道：“之前是，后来我觉得你这个猴子还不错，来看看你也好。”

孙悟空歪着头看了他，突然笑道：“老神仙，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玉鼎真人知他说的是自己，故意问道：“喔？像谁？”

孙悟空却嘻嘻笑着端了碗赞道：“好香啊！”

玉鼎真人见他把话岔开了，也不追问，只微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之意，心道：你这猴子，倒也听话，不让你提须菩提祖师的名号，这么多年，你果然一字未提。

孙悟空心下却有些遗憾：当初俺老孙要是有火眼金睛就好了，就知道你是不是俺师父了。虽这般想着，口中却笑道：“老神仙，你该不会是厨神吧？这长寿面年年吃，年年都吃不腻。”

玉鼎真人微微带了些得色，顺嘴道：“那是，我徒儿媳妇的厨艺那可是没话说的！”

“哦？”孙悟空有些讶然地看向他。

玉鼎真人忽醒悟过来有些失言，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时候不早了，贫道告辞。”说罢赶紧走了。

孙悟空亦不追问和挽留，只埋头继续吃着面前的长寿面。

玉鼎真人直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躲在一处悄悄看着山底下那寂寥的半截身影，带了些哀伤之意：唉，也不知何时才是你的难满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