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杨戬睡得正沉,忽听寸心唤他:“二郎!”他瞬间清醒,忙看向旁边的寸心,却见她唇色渐渐发青,屋内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寒气!”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杨戬当下想也不想,便要抱了寸心,却听寸心轻轻颤声道:“小玉!”
杨戬这才回过神来,忙回头去看睡在最里侧的孩子,只见她小脸冻得通红,瘪了小嘴却哭不出来。
杨戬一时乱了方寸,忙抱起小玉,又灌了些真气护了寸心的灵台和心脉,急急道:“寸心,我马上回来,你坚持住!”
寸心努力运着体内的真气,点了点头。
杨戬只着了寝衣,赤脚冲出了房门,高声唤道:“老三、老六、哮天犬!”
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听了呼唤,忙出得房来:“发生了什么事?二爷?”“出什么事了?主人?”
杨戬匆匆将怀中的孩子往直健手上一交,叮嘱道:“好好照顾孩子。”说罢便要回房。
正在这时,却觉身后一阵厉风,伴随着直健的惊呼和小玉的啼哭声,杨戬忙回身,竟见一名老妇人趁众人不备,抢了孩子。
杨戬手中一闪,三尖两刃刀现出,他厉声喝问道:“何方妖孽在此撒野?”
玉鼎真人听得动静,也急急出了房门。
哮天犬和老三姚显回过神来封了那老妇人的退路。
那老妇人怀抱小玉,缓缓回过头来,待众人看清那老妇人的面容时,皆是一惊,只见她眉眼间有五六分与狐妹的相似。
老妇人冷冷一笑道:“二郎神,你妹妹助孙悟空打死了我的女儿,所以我是不会把我女儿的孩子交给你们抚养的。”她的眼里带了些狠决之意:“今日要么让我走,要么让我抱着孩子一起死!”说罢她看了看杨戬的身后,眼里带了些嘲讽和同情之意,“不过看样子,你也顾不上我了。”
杨戬心下一惊,却听玉鼎真人带了些哭腔,急急扯了他的衣袖结巴道:“徒……徒儿媳妇……”
杨戬与众人忙回身定睛一看,却见身后整栋房子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霜,而这白霜正在以成倍的速度迅速蔓延,连周围的空气都陡然冷冽下来。
那老妇人趁众人不备,转身便走。
“寸心!”杨戬悲呼一声,却只得眼睁睁看着姥姥将小玉抱走,他定了定神,当下收了三尖两刃刀,冲回了那已寒霜遍布的屋子。
玉鼎真人脚有些发软,跌坐在地,喃喃道:“完了……徒儿媳妇……孩子保不住了……”
直健急得双眼发红,上前拽住玉鼎真人的手,吼道:“真人,我们该怎么办?”
玉鼎真人被吼回了心神,忙站起身道:“快快快,用你们的法力消抵那寒霜!”他又扭头对哮天犬急道:“赶紧去华山把三圣母叫回来,还有,把梅山兄弟通通叫回来!快去!!!”
“好好好!”哮天犬连连点头,一溜烟去了。
玉鼎真人在屋外跺着脚,一个劲儿地念叨:“一定,一定要没事啊……”
姚显与直健不答话,只尽全力施着法力。
杨戬冲回屋,却见寒冰已封住了门口,他想也不想,一掌劈开寒冰,冲进了屋内。
却见寸心蜷缩在床边,以一个母亲的姿势护了微隆的小腹,然而整个人已青紫僵硬。
杨戬只觉肝胆俱裂,扯了寝衣□□着上身冲上前抱住了寸心,寸心一入怀,那寒意便如同刀割一般切痛着他的皮肤,他却是不管,只顾运了真气,将寸心抱得更紧,然而整个人却抖得不成样子,只颤声一遍又一遍地低语着:“寸心……你不要吓我……寸心……二郎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寸心……不要这样离开我……寸心……求你……”泪早已满面,一滴一滴落在了他怀中那僵硬人儿的发间、脸庞、又或是手上。
屋外玉鼎真人见那寒霜蔓延之势虽缓,却未停止,正急得团团转,忽觉身后一暖,他忙回头,却见小金乌赶来,玉鼎真人大喜:“小殿下,你来得正是时候!”
小金乌微微点头,不等玉鼎真人开口便祭了金轮,然后对真人道:“是广寒仙子嫦娥来告诉我的,只是我最多能待到卯时,再迟怕是会惊动陛下了。”
玉鼎真人连连点头:“够了够了,那时候三圣母也应该赶回来了。”
小金乌再次点头,一心一意地开始施放法力,那寒霜开始有了消融的迹象,玉鼎真人微微松了口气,只翘首以盼,等着杨婵赶回。
寅时刚过,杨婵终于赶回,见了此景象,便要扑上前:“嫂子!”
玉鼎真人忙拉住了她:“徒儿在里面,你赶紧用宝莲灯。”
杨婵闻言,忙点头施法,而小金乌却撤回了金轮,歉然道:“我该走了。”
玉鼎真人忙拱手连连施礼道:“多谢小殿下!多谢小殿下!”
小金乌还了礼,然后径自回了天廷。
旭日初升,哮天犬与梅山其他兄弟也赶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嫦娥。
玉鼎真人再次向嫦娥道谢,嫦娥却摇头道:“我不敢惊动天廷,只希望懿德公主和孩子能平安无事。”
玉鼎真人眉间却是忧色深锁,当下也不再多言,只让刚来的梅山四兄弟换了老三、老六,着老三、老六抓紧时间休息。
嫦娥也在一旁施了法力。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后,小金乌又来替下了嫦娥。
午夜时分,那寒霜倒是彻底消失在了屋外。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守在屋外的众人已是疲惫不堪,却仍咬牙坚持着。
忽听房门一响,杨戬胡乱着了单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玉鼎真人见状,不待杨戬开口,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内,众人也收了法力。
杨婵上前扶了杨戬的手臂,唤道:“二哥!”
杨戬两眼空洞地看向围上来的梅山兄弟、嫦娥和哮天犬,点了点头,算是给众人打了招呼,便对杨婵道:“我去看看你嫂子。”说罢折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