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微微福礼,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大圣。
孙悟空微微点了点头,拉了八戒、沙僧二人便走。
杨戬定了定神,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心,随即背对着寸心纵身上了天。
哮天犬眼泪汪汪地跟寸心作别:“三公主,我们走了……你……你多保重……”
寸心含了泪轻轻颔首:“去吧。”
梅山兄弟沉默跟上,老六直健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对寸心认真道:“嫂子夫人放心,二爷有我们呢!”
寸心忍泪微笑道:“嗯。”
直健这才跟上。
李靖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此时也只拍了拍哪吒的小脑袋瓜,对寸心一拱手,随即上天。
哪吒见人都走了,只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寸心一眼,跺了跺脚,随即跟着父亲而去。
寸心只看着杨戬离去的方向,无声落泪。
猪八戒被孙悟空直拉出了杨府,不忿道:“弼马温,你拉我作甚?!让我好好骂醒那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说着挽了袖子又要回去。
孙悟空大手一拦,喝道:“别胡闹!没看到三公主很难过么?”
猪八戒皱眉:“这不废话么?被所爱之人给抛弃,谁高兴得起来?”
孙悟空眼底却带了些不忍之色,道:“可我却觉得,她是见二郎神被你们所指责,才难过的。”
“那是她傻……”猪八戒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秒怔住,一旁的沙悟净也带了些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师兄,你是说二郎神真的是因为三公主才……”
孙悟空缓缓点头道:“其实今日我从一进府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杨府上下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等玉帝老儿的圣旨一来,却没人惊讶,除了咱们。这不是很奇怪吗?”
猪八戒眉头皱得愈发得紧:“可哪吒说得没错,三公主被休回西海,那日子肯定不好过,那二郎神若真是为了三公主,又怎么会亲笔写下休书?”
孙悟空眼底带了些喟然之意,只摇头道:“只怕三公主所受的寒气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心下愈发懊恼:当年为逞一时之盛,说什么短命?!
沙悟净却是不解:“不对啊,大师兄,照如你所说,那二郎真君不更应该守着三公主吗?怎么反而休了她?”
猪八戒一拍手,应和道:“对啊!”
孙悟空只看向两人:“如果二郎神上天为官,能让三公主活下来呢?别忘了,三公主还怀着身孕呐。”
八戒和悟净齐齐愣住。
猪八戒更是喃喃自语道:“所以,那位子真是三公主求来的?”
正在这时,孙悟空忽见一青袍道人从昆仑山方向匆匆赶来,神情间显得心事重重,并未看到不远处的师兄弟三人,只径自进了杨府。他忙拉了猪八戒指着那背影问道:“八戒,那是何人?”
猪八戒定睛一看,不甚在意道:“嗨,我以为是谁呢!那是玉鼎真人,杨戬的师父。只可惜,如今玉鼎真人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说罢拍了拍一旁沙悟净的肩意兴阑珊地叹道:“唉,走了走了。”
沙悟净神情黯然,只下意识地招呼着孙悟空:“大师兄,咱们走罢?师父还等着呢。”
孙悟空却想起玉鼎真人那张略显得意的脸:我徒儿媳妇的手艺可是没话说的!……
听了悟净的话,他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看杨府那敞开的宅门,愈发沉默。
五百年……原来是你……
他转身离去。
玉鼎真人一进门,便见寸心痴痴地望着天廷方向,无声落泪,听心一脸哀色,只紧紧搀着她沉默着。
他猜中了几分,艰难开口道:“徒儿媳妇,徒儿他……”
听心看向他低低回道:“杨戬被封为司法天神,到天廷去了。”
寸心猛得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张开眼睛,对玉鼎真人施礼道:“师父,对不起……”
玉鼎真人忙上前将她扶起,安慰道:“别别别,徒儿还有我们呢!”他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叮嘱道:“倒是徒儿媳妇你,别太难过,哭多了对孩子也不好啊!好好照顾自己,徒儿在天廷亦会安心许多的。”
寸心忍泪颔首应道:“是,师父。”
正在这时,半空中又落下一队人马,为首的赫然是西海水卫首领,只见他上前施礼道:“三公主,末将奉西海龙王之命,特来迎公主回宫。”
寸心轻轻颔首,只道:“好,再稍等我片刻。”
水卫首领便在一旁等着。
寸心任听心扶着,缓缓来到书房,走到案前,她盯着那纸红笺发了呆,半晌才小心地收了起来。
听心自然是看清了那红笺上的内容,面色怪异地问道:“这就是杨戬的休书?”
寸心唇边浮了浅浅的笑意,将折好的泥金镂空红笺放在贴近心口处的怀里,轻叹道:“是啊,这就是二郎的休书。”
听心轻咳一声,眼底亦浮了些许笑意:“就是不知道玉帝看了这休书作何感想了。”
寸心留恋地打量着书房的一切,淡淡回道:“大概是不会让第三个人看到这内容的吧。”
听心轻笑出声,摇头道:“也够他老人家头疼一阵的。”她搀住了寸心的身子,轻声道:“我们走罢?”
寸心微微颔首,随听心出了门。
水卫首领见寸心出来,便招来云辇,玉鼎真人在一旁红了眼眶。
寸心缓缓上前,含泪再次对玉鼎真人行礼作别道:“师父,寸心走了,您多保重。”
“嗳……嗳……”玉鼎真人抹泪应道,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这一别,大抵就是永诀了,心下愈发酸楚,只得强自忍着。
寸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千年的家,然后慢慢转身上了云辇。
水卫首领对玉鼎真人一拱手,然后招呼手下驾了云辇向西海方向而去。
杨府突然冷清了下来,只余一青袍道人立在庭院中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