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背叛的心情,不再犹豫,抱着汪九成从殿后跳下,然后足不停步地认准一个方向逃去。
黑暗中,他也不管东南西北,只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
汪九成断断续续的呼吸,显示出他受伤极重,他所走之地,幸而都有全真教弟子将雪扫走,否则他离开时必会留下足印,全真弟子会很快追上他们。
不知穿过多少间房屋,身后隐隐传来追逐他们的声音,但声音分散,且相距很远,刘苏儿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终于来到全真教道观的围墙处,他抱着汪九成直接跃过围墙,围墙外积雪皑皑,刘苏儿落在围墙外一个趔趄,差点将汪九成衰落,他调匀了呼吸,全力向山下奔去。
以汪九成受伤之重,他原本想要去清净庵找净禅师太为他疗伤,但是又怕全真弟子顺着两人洒落的血迹找上门去,那就会给清净庵惹来无穷麻烦。
他一路狂奔,心中又惦记着那黑衣人的生死,很快走得连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又奔行一阵,他已脱离了道路,在山间积雪中前行,前方遇到一片树林,刘苏儿暗喜,这遭有救了,山林中积雪不多,足印不深,不容易被人跟踪追捕,冲进山林,四周更是黑暗,刘苏儿七拐八绕,也摸不清何处是山林边缘,他感到一时半会全真教的人也追不到这里,便将汪九成放在一块干燥的平地上,让他盘腿做好,自己则双掌按在他背后大穴,将自己身上的内力源源不绝地向他体内狂输,以助他疗伤。
内力深入汪九成体内,刘苏儿方才知道汪九成受伤多重,他和甄始一拼掌力时,他身上的内力在七星北斗阵中消耗了不止一半,若非掌法精妙,甄始一那一掌早将他打得骨折筋碎,饶是如此,汪九成还是受到了极深的内伤,他的五脏全都被震出了血,若无刘苏儿内力续命,汪九成只怕连一个时辰都挨不过。
寒山凄寂,刘苏儿一直给汪九成输送内力,直到自己感到有些气力不济这才停手,此时汪九成的呼吸平稳了些,只是还未苏醒,刘苏儿留了些内力,倒不是他不想给汪九成全都注入,而是还要留一些内力用来应付追敌,寻找养伤之所,毕竟此时在恒山山腰,积雪覆盖,还要背负一个人前行。
这般纯以内力疗伤,治标不治本,还需药石方行,寒冬深夜,恒山山林之中,刘苏儿竟不知去何处寻觅郎中,他想起山下那位猎户,就算猎户不懂医道,他是当地人,也该知道去哪里寻找郎中路途最近,除了回大同,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帮助,而此时回大同的路,定然是全真弟子追踪他们的主要路途,此时他们万万冒不得一点风险。
刘苏儿背着汪九成,又将他用衣带系住,以防跌落,同时也能省点力气,他继续前行,是不是纵身上了树,再从另一边跳下,还不停绕个圈子再走,这是防止全真教的弟子万一真的顺着自己的脚印寻来,这么几下,也能迷惑一下对方。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积雪中,刘苏儿踉踉跄跄地来到山下,一道溪水也结了冰,刘苏儿沿着结冰之地来到猎户家前,这样就算全真教的弟子再厉害,也摸不清自己的方向了。
猎户正在家中睡觉,刘苏儿敲开他门的时候,他还拎着一把柴刀,保持着警惕之心,直到看清两人是前晚给自己拿了几十两银子的财神爷,这才赶忙请两人进屋,猎户点上油灯,见到两人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遭了山贼么?”
刘苏儿怕此人和全真教有什么渊源,汪九成的伤便找不到人医治,所以也没跟猎户说实话:“遇到逃荒的人抢劫,将我们两人打成这样。”
猎户骂了几句逃荒的人,然后说道:“我这里正好有金疮药,赶紧给你们敷上。”
两人合力将汪九成抬上床,汪九成身上的血沾了猎户床上被子上都是,猎户也不在乎,毕竟一床被子才值几个钱?刘苏儿一出手,那就是几百床被子的钱。
果然,刘苏儿勉强笑道:“那些逃荒的虽然将我们打成这样,但也算他们倒霉,遇到了我们,一文钱也没被他们抢走。”说着,刘苏儿又拿出一块银元宝来递给猎户,猎户说道:“这时候我还收你们的钱,我还算人吗?赶紧收起来。”
刘苏儿说道:“我这大哥受伤很重,只有金疮药恐怕不行,请问猎户大哥,这附近可有医术高明些的郎中,半夜请郎中前来,银子多花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治好我大哥的伤。”
猎户闻言深受感动:“你这小兄弟受伤也不轻,却只顾着你大哥,这样吧,银子我拿着,离我这四五里地处有一位姓李的郎中,医术极高,只不过不是本地人,他不肯给治,几年来,我送给他的猎物也不少,好歹他会卖我个面子,你就说你和这位大哥都是我远方的亲戚,他就不好不给医治,再加上这块银两,他更是赶着要来了。”
刘苏儿谢道:“那就麻烦大哥了,你将金疮药留下我来给大哥涂上,还请大哥速去速回。”
猎户答应了,正要走开,刘苏儿又喊住了他:“莫要忘了让李郎中带着治疗刀伤的药草。”
猎户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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