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节四年八月,长安城。
这日深夜时分,一架没有任何装饰的新式马车行进在尚冠里的街道上,一名马夫沉默不语的驾车前行,马车周围没有任何随从。
过了一会儿,这架马车转入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宽大的马车进入小巷子之后,显得非常局促,不过好在还可以顺利前行。
不多时,这架马车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马夫料理好马匹之后,便取来木梯,将车帘掀开。
只见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一身便衣走下马车,看了看四周,漆黑的小巷子里面空无一人,便微微点头,走到宅院跟前轻轻敲门。
很快,一名中年汉子打开了院门,眼见是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便恭敬的拱手说道:“见过大人,请!”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点了点头,先是对车夫说道:“去前面隐蔽处等我。”
“诺!”
而后,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便大步走进宅院内。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走到宅院的正屋门前,只见烛光照映着几个人影,便推门而入,只见尚书令丙吉、中书令魏相、门下令萧望之、兵部尚书史曾,以及安东将军、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广武将军郭著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众人眼见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让诸位久等了!”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笑着拱手应承着,而后便在尚书令丙吉、中书令魏相、门下令萧望之的礼让下,与三人一同坐在了上首。
其余众人也纷纷落座,两名门客从院子里走来,恭敬的将房门关上,而后便守在外面戒备。
这时,尚书令丙吉沉声说道:“诸位!天家已经降旨增设会试制,外朝大臣几乎全体反对,昨日的朝议上,外朝大臣硬是顶着天家的怒火全体抵制,诸位以为此事应该如何料理首尾?”
此番天子刘洵降旨增设会试制度,拓宽朝廷选拔人才的通道。但是外朝几乎所有的大臣和各地门阀都表示反对,会试制的隐藏含义,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所以这些门阀士族和外朝大臣肯定表示反对,不愿将把持的人才晋升权力让出来,朝政由此开始出现动荡。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眉头紧锁,说道:“此番外朝的态势已经超出了天家的预料,咱们必须大力支持天家,以便平稳度过此番动荡!”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称是。
不过具体应该如何应对,众人却产生了分歧。
尚书令丙吉和兵部尚书史曾,以及安东将军、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广武将军郭著几人主张以强硬态度对之。
尚书令丙吉说道:“我等应该上奏天家,再次召集朝议,而后我等联合部分大臣与外朝诸臣展开辩论,必须为天家此举造成声势!”
不过门下令萧望之和中书令魏相却表示反对。
门下令萧望之说道:“我等切不可如此,一旦我等与外朝诸臣针锋相对的话,势必会造成局势的进一步动荡,甚至会造成朝野决裂,如此就无法收场了!”
中书令魏相叹了口气,说道:“此番天家虽然增设了会试制,但是民间百姓读书识字者并不多,学识丰富者更少,学富五车者几乎是凤毛麟角。即便会试制能够选拔出一些民间英才,但是数量也绝对不会太多,绝大部分的人才依然会出自门阀士族势力!”
说到这里,中书令魏相叹息一声,说道:“即便如此,外朝那些大臣,以及各地郡国的门阀士族依然反对声如潮,为何?就是因为这些门阀士族势力对于权力异常看重,甚至不惜与朝廷、与天家对峙!”
中书令魏相的一番话顿时让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眼下长安城内的局势异常危险,外朝几乎所有大臣都是出身于门阀士族,而且正在与各地郡国的门阀士族势力取得联系,极有可能会加剧朝中局势的恶化!
此时,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沉声说道:“正如中书令魏大人所言,门阀士族势力之大,足以左右我大汉朝政,甚至足以威胁到大汉皇权的威仪!我想,这样的局面,也许正是天家极力推行新政、极力打击门阀士族势力的原因!”
众人闻言脸色都很难看,此番增设会试制,其实只是天子刘洵推行的新政之一,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可是却引起了门阀士族势力的强力反弹,甚至引发了与大汉皇权的对峙,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眼见众人沉默不语,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缓缓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天家的肱股之臣,如今天家推行的新政已经有几年时间,效果如何,诸位应该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天家乃是英主,所行新政乃是富国强兵之变革,我等应鼎力支持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