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宣室殿。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尚书令丙吉、中书令魏相、门下令萧望之四人联袂入宫觐见,四人的脸色非常难看,沿途的南宫卫士和宫女、小黄门见状无不惊骇,都知道出了大事。
没过一会儿,刑部尚书樊明、京兆尹赵广汉也急匆匆的赶来,二人的脸色同样阴沉不已。
当众人先后赶到宣室殿的时候,天子刘洵正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铁青,众人见状都是心头一沉。
“在长安城内,在未央宫外,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诸位爱卿对朕没有什么交代吗?”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尚书令丙吉、中书令魏相、门下令萧望之都是低头不语,众人显然还没想好如何奏报。
而刑部尚书樊明、京兆尹赵广汉则是急忙叩拜下来。
“启奏天家,臣身为京兆尹,却没能及早发现袁明之行踪,是臣失察了,请天家责罚!”
“启奏天家,臣掌管刑部,没能管控好长安城的治安,是臣的失职,请天家责罚!”
袁明在未央宫外公然自杀,用自己的性命来状告河南郡太守严延年,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在长安城内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京兆尹的赵广汉首当其冲,自然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而刑部尚书樊明负责全天下的刑罚之责,如今长安城内出了这样的事情,刑部尚书樊明自然也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天子刘洵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后,冷声说道:“朕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不是为了责罚谁,而是要诸位爱卿给朕一个结论:袁明之事如何定性!”
而后,天子刘洵对刑部尚书樊明、京兆尹赵广汉说道:“二位爱卿视察之责,稍后再议,现在先就袁明之事,给朕一个说法!”
“诺!”
众人纷纷称诺,而后刑部尚书樊明首先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臣在入宫之前翻阅了袁明的案牍,此人原本是河南郡雒阳城内的豪强,被河南郡太守严延年打击之后,其家中基业轰然倒塌,由此对太守严延年怀恨在心。所以此番袁明自杀之事,臣以为应该定性为乱党!”
京兆尹赵广汉说道:“天家,臣以为刑部尚书所言甚是,即便河南郡太守严延年的举止有不妥之处,那袁明也可以投告官府,或是前往京兆尹告发,怎可当街自尽,以这种方法逼迫朝廷!”
天子刘洵沉吟一番,并没有对二人的说法做出评价,而是看向了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
“富平侯对此事怎么看?”
张安世拱手说道:“启奏天家,如今袁明已经在闹事之中自尽,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整个司隶各地。臣担心的是,各地的报社得知此事后,会争相报道,届时此事便会传遍天下,天下人会对太守严延年怎么看?又会对重用严延年的天家怎么看?”
尚书令丙吉和中书令魏相都是大吃一惊,二人都是惊呼道:“天家,要立即约束各地报社!”
大司马、富平侯张安世的担心恰恰是天子刘洵的担心,见惯了后世舆论力量的刘洵,自然明白各地报社牵扯进来的能量。
一旦经过各地报社的传播,河南郡太守严延年便是众矢之的,到时候就不是天子刘洵杀不杀严延年,而是严延年必须要死!
而且,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便会牵扯到天子刘洵的新政之上,天下人会抱着对袁明这个已死之人的同情,认为是新政通过太守严延年的手逼死了袁明,认为新政过于苛刻,至少是对豪强之族过于苛刻。
此时,门下令萧望之也坐不住了,起身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臣立即知会新闻部,让新闻部严格审查各地报社上报的样版;并且让博闻社出版的长安月报引导舆论,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将舆论的方向引向新政!”
天子刘洵沉吟了许久,而后对众人说道:“引导舆论是必须的,但是也不可用力过猛,否则便会断了民间的敢言之途!”
门下令萧望之微微皱眉,如此一来难度就太大了。
天子刘洵继续说道:“告诉博闻社主事李据,让长安月报据实报道袁明之事即可,不必为河南郡太守严延年开拓,也不可对袁明过于打压!”
“另外命令新闻部,严苛审查各地报社的样版,只要没有毁谤朝廷新政即可,至于各地报社对袁明一事有什么看法,都不要过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