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不敢久留,据知,那位圣君的修为深不可测,至今未有定论。有人说他已经飞升,不知何故继续留在灵丘,可能是为了稳定人心吧?
如今灵气稀缺,天下宗门抢人抢地盘和抢资源。
而他是众生的道德标杆,有他在,即使什么都不做,长年在灵岳圣宫打坐,亦会令矛盾的激发进展缓慢,使弱者仍有苟且偷生的空间。
如此人物,她宁愿与皋天对阵,亦不想招惹他。
三人重返马车,驾驭着它奔跑在清朗的星空下。很快,前面出现一道画有符咒的光圈,连人带马冲进去,瞬即消失在夜空中……
她走后不久,灵岳圣宫的弟子聚集处也出现一个光圈,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圣君!”众弟子连忙起身行礼,“圣君,那皋天怎么跑出来了?您的封印出了问题?”
“有人不知用何法器潜入结界,破了我的封印。”而他竟一无所察,可见那法器绝非寻常灵宝,圣君眉心轻蹙,温言道,“以后你们在外边行走,切记小心。”
秘境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眼下皋天又莫名闯了出来。总觉得有一只手在黑暗中推动什么,可他暂无头绪,且走且看吧。
“圣君,方才我看到那小孩了!在西部秘境突然出现那个……”有弟子道出猜测,“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搞鬼?”
小孩?圣君微怔,旋即意识到门中弟子说的是谁,不禁哑然:“那就是个误闯贪玩的孩童,初来乍到,事事新奇。不必介怀,更不可对她无礼惹下事端。”
孩童行事只凭喜恶,随心所欲。他的门人若对她怀有偏见,以后相遇恐误伤性命,不得不事先提醒。
他的一言一行无不令人心悦诚服,既然这么说了,众弟子齐声道:
“是。”
“走吧。”
他还要到各处秘境走一趟,平静了两千多年的灵丘,最近似乎有暗流涌动,令人不安。不仅他,鲜少出世的诸位有大德行的修士们亦纷纷出来一探究竟。
灵气的逐渐稀薄让天下修士人心惶惶,若再来一场浩劫,灵丘的清正之气恐难以支撑……
八月中旬,入秋了,云稀雾少,月色皎洁。仲秋节又叫月夕,祭月或拜月节。
这是元昭在灵丘过的第一个仲秋节日,在仙云宗的岁月不算。宗里只知修炼,不懂春花秋月的浪漫情怀。若有,也是弟子们在师长的眼皮底下偷偷过的。
但在民间,月圆,兆人之团圆,处处一派吉庆呈祥。
可惜,无论在天郡,还是在灵丘,她都鲜少有机会与家人一同度过此阖家欢庆的传统节日。哪怕在每一次的前世,总有缺憾,与家人欢聚的时间超级短。
正合了那句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昨天,青鹤、红药传回灵符,欲归来共度。被她拒绝了,推说想自个儿静一静。同时,她把北靖、月华夫人也支走了,让他们按照清单继续未完的任务。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仔仔细细,安安静静地回忆关于家人祭月的场景。
毕竟,她的模样是个孩子啊!思亲很正常。
身着银白暗纹的长袍,内搭蓝金浅色妆花图案,清新中蕴含几分华丽的色彩。手提一盏精美的莲花灯,一手拿着趣致的风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行。
街道繁华却狭窄,不似正阳巷,更非可数驾马车并行的凤京大道。
但人文气息相似,引人遐思。
在天郡,其实也有这样的繁华盛世景象。碍于身份,她未能参与其中。如今身在异域,能恣意无阻地出来享受太平之乐,亲朋却已作古,留她独品自在。
“小公子啊,你家人呢?”正自得其乐,有路人不安地拦住她轻问,“您哪个府上的?我送你回去?”
路人的同伴也答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您府上的长辈也太不上心了!怎能让你一个小孩子独行?”
这位贵气的小公子一看便知是与家仆走散了的,五官精致且俊俏,引起宵小的注意。已群狼环伺,犹不知祸福地时而站定,在人群中东张西望面露浅笑。
“我偷跑出来的,家人并不知晓。”小元昭天真无邪道,“你们别挡道,待会儿他们寻来,我就没得玩了。”
如此清朗月夕,怎可独品?她要与民同乐,除恶务尽。
不听劝阻,推开他们继续边走边自得其乐。路边的小摊贩们见状,一个个目露同情。落单的富贵小公子如同一只小肥羊,除非鸿运当头,否则难有生机。
有人好心提点是福分,只是不敢帮得太明显。万一盯住小孩的是修士,普通百姓可受不住对方的报复。
毕竟,谁家没几个孩子?
而眼前这位小童五官秀气,长得标致,特别的引人注目,其中不乏关爱的目光。看着得意洋洋的“他”的身后,跟着一串充满恶意的“尾巴”渐行渐远……
城外,三名贩子笑嘻嘻地走在林间小道。
其中一人的肩上扛着麻袋,不大不小,一名孩童的身量恰好装得下。里边的主儿可是上等货色,能卖个好价钱。为此,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的。
盯住这孩童的有好几伙人,真可谓杀出一条血路得到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