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就是大同的吗?”尤振武再问道。
“是。”谭所志回答。
“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谭所志摇头,他表情始终都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直到这时,眼中才闪过伤感。
尤振武安慰的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后转对其他人,高声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跑?”
大部分人都是木然,随波逐流好像是他们的共性,但也有几个降兵回道,为了杀贼,又说是感念总镇不杀的恩情,愿报效总镇。
尤振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不过这四百人能扛过逃跑的诱惑,一路跟着榆林军,从米脂跑到这里,也算是经过了他的考验。
“很好,从现在起,你们就正式的成为我榆林军的一员了,回到城中后,甲胄武器都会分发给你们,你们的名字,也会编入榆林军,所有榆林军将士能享受的待遇,你们都能得到。”尤振武道。
众降兵不解,不是说,在米脂就已经成为榆林军了吗?
尤振武并不解释,只令张禄将四百人重编为了八个旗,每旗五十人。
“谭所志,你在大同兵,是何职位?”
“队长。”
“骑兵吗?”
“是。”
“在左大帅时呢?”
“旗长。”
“闯贼又给了你什么?”
“哨总。”
---闯营军制:一品“权将军”,二品“副权将军”,三品“制将军”,四品“果毅将军”,五品“威武将军”,六品“都尉”,七品“掌旅”,八品“部总”,九品“哨总”,谭所志为九品“哨总”,相当于是百总,是闯营的下层军官。
尤振武道:“你反正归来,尚无功绩,所以我也给你一个旗长吧,望你效仿大曹将军的带兵之法,重振大同兵的雄风,”
“是!”谭所志抱拳。
尤振武又视降兵逃走的数量,重新任命了其他旗长和副旗长。
就在这时,听见马蹄声急促“哒哒哒哒~~”响起,一大彪的骑兵忽然从后方追了上来,但却不是马大志率领的断后骑兵,而是石善刚带领的一路夜不收,人数不多,不过五十骑,但皆是榆林精锐,最不同的是,他们的马鞍上挂满了首级,少的两三个,多的四五个,一个个呲牙咧嘴,在马鞍下晃荡,看起来恐怖至极。
降兵们都是吃惊,更吃惊的是,再向尤振武见过礼之后,石善刚将马鞍下的首级摘了下来,噗的扔在了降兵的队列之前。其他夜不收也有样学样,将马鞍下悬着的首级解了下来,噗噗的都扔到了降兵前。
“啊。”
有一个降兵忍不住轻呼了出来,因为他已经认出,其中有两颗首级正在昨天白天趁着解手逃走的同伴。
随后,更多的降兵认出了地上首级的身份,全部都是昨天白天逃走的机灵鬼。
一瞬间,降兵们似乎明白,为什么榆林军看管松懈,任由他们逃走了,原来是在外围预备了夜不收,但是逃走,就会被夜不收追捕收割。
有人想,这首级有一百个,但逃走的有三百人,算起来,还是有两百人成功逃走了。
但不久,又有一彪骑兵赶到,远远的就看见榆林军的大旗,这一次是武尚忠带队,一百骑兵,压了一百多个降兵,如赶羊一般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众降兵这才知道,原来昨夜那些人并没有能逃走,同样也是被榆林军追了回来。
武尚忠向尤振武禀报,说昨夜的逃兵,都已经抓回来了,包括两个旗长。尤振武示意执行,随后,两个被尤振武任命为旗长,但却带头逃走的原大明边兵被五花大绑的提了出来,虽然他们口中呼喊饶命,求再给一次机会,但榆林军却理也不理,将他们压在地上,随即刽子手手起刀落,将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喷涌,映红了白雪,人头骨碌碌的在地上翻滚。
众降兵都吓的脸色发白,始知自己留在军中,没有参加逃跑实在是这一辈子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接着,李承芳大声宣布对那些逃回来的降兵的处置,没有饷银,没有待遇,将作为苦力囚犯,参与榆林城防的修建,再有逃走,格杀勿论。
降兵们哀哀求饶。
最后,尤振武望着降兵,再一次的告诫道:“你们本是良善,后来生活所迫,被逼为贼,但你们是要一世为贼,背着耻辱,还是要改过自新,建功立业,于后世留名,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又或者,上天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这一次,不要一误再误。还是那句话,只要遵守我榆林军纪,一心杀敌,你们所有人就都是我尤振武的兄弟,不管你们是不是榆林人,也不管你们先来后到,有我吃饭的一天,就不会落下你们,此心天地可鉴,尤振武决不食言!”
四百降兵,八个旗,两个旗补入中军营,三个旗以谭所志为首,补入骑兵营,一个旗补入刘廷杰的左营,一个旗补入武尚忠的勇气营,最后一个旗补给吴汉的汉字营。
分派完毕,降兵们由营官领走。
当然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能被完全信任,还要接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