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孟玉春还没起,就隐隐约约听到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是漆黑一片。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和靴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呦!起了啊!”孟老太太中气十足地招呼了他一声。
孟玉春揉了揉眼睛,问了一句,“娘,你怎么起这样早?”
孟老太太抱着柴火朝着厨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就说你这小子一点不上心,今日说好要去寻媒人的,我不得提早准备?”
孟玉春听了这话,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娘,你认真的吗?这样早,只怕媒人都还没睡醒呢。”
孟老太太动作都没停,只留下一句,“等我们吃过早饭,她们便也该起了。”
转身就进了厨房。
只剩下孟玉春呆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晨起的清风有些许凉意,也吹走了他最后一丝睡意。
孟玉春去井里打了桶水,倒进木盆里洗漱了一番,等他将自己收拾齐整,天色也有些泛白了。
他娘端着两个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他还在院子里,便说道:“你去将锅里的饼子捞出来,我蒸了两份鸡蛋羹,咱娘俩对付吃点。然后你去忙你的差事,我去忙你的亲事。”
孟玉春按照他娘说的去了厨房,一进门一股葱花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锅里烙得金黄的大饼,从中将饼子捞了出来,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又用盘子装好端去了屋子里。
孟老太太率先吃完饭,便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拿上了儿子给的银钱,去找上了媒人。
她家里确实很穷,如今手头也就只剩下孟玉春这个月的月钱,以及之前朝廷给的安家费还剩下一些,总共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这点银钱拿去提亲,就连她自个儿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姑娘。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若不是因着玉春去了三花县当值,正巧碰上了那场洪水,只怕依着他儿子的性子,多少也会存下些银钱。
她找上了媒人,一说是给通政司孟大人保媒,这媒人更是连保媒的银钱都不要了。
“能给孟大人保媒是我的福气!老夫人,日后有人问起我,我还能说孟大人的亲事是我保的媒,这可比拿多少银钱风光多了!”
见她执意不要,孟老太太却道:“多少也要给些辛苦钱,从提亲到成亲要忙活的多着呢!”
媒人见她一脸郑重,想了想,便笑着说道:“那就九十九个大钱吧!也希望两位新人长长久久的。”
孟老太太接受了她的好意,领着她去了吴锡元府上。
梅子昨夜一宿都没睡,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她还给自己摸了脉,这脉搏明显跳得十分不正常。
她爹也一宿没睡,心里说不上来的担忧。他头一次意识到,他从小拉扯到大的姑娘,这回真的长大了,要离开他了。
等兰草再来请他们父女二人前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浓重的黑眼圈。
她忍着笑意,将孟老太太带着媒人来了一事告诉了他们父女二人,并询问他们是否要前去一见。
梅子爹还是点头应下了,他想了一晚上,那个孟大人他们从前在开封府也有相处过一段时间。
只凭他对百姓的态度,至少也知道这人是个有情有义的。
想必对他女儿也不会差,若是错过了,兴许还真找不到个更好的人家。
他们父女二人来到了前院,就见到苏九月正在和孟老太太说话,她们身边儿还有个中年妇人,应当便是她请来的媒人。
她们带了汉饼、礼饼、礼香、礼炮、礼烛,糯米、福圆,以及一只鸡和两斤猪肉,这也是如今的孟老太太能准备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笑着说道:“昨儿回去跟我儿商议了之后,今日便赶紧去请了媒人,难得碰上这样合适的姑娘,自然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