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意跟着祁栎下朝回府,刚从马车上下来,他就瞧见门边停了另一辆靛顶的马车。
进了门,府中下人来报,说是丞相之女魏茹漓来了。
祁栎一路往前厅走去,江意便想着这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话都摆在明面上了还紧抓不放。
结果刚一进厅中,就见魏茹漓哭得梨花带雨跑过来,到了祁栎面前却又不敢再逾矩半分,跪在地上呜咽。
“魏姑娘这是为何?遇到什么困难且与本王说。”祁栎轻轻将人扶起,江意一看就猜到,估计是魏袭跟魏茹漓说了准备送她进宫的打算。这祁栎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父亲,我父亲要把我送进宫里!”在下人的搀扶下,魏茹漓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眶通红,揪着手帕说道。
祁栎也在主位落座,闻言说:“哦?这是好事,魏姑娘为何如此伤心?”
“这哪里是好事,王爷明知道,我......”话说一半,她停住了,眼神悲戚看向祁栎。
“那朱红围墙内,可是吃人的怪物啊!茹漓不想整日勾心斗角,一生活在阴谋里。”魏茹漓又道。
祁栎面色不变,说:“可那其中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魏姑娘,你如此聪慧动人,皇上定会十分喜爱。”
话已至此,魏茹漓有些崩溃,她跌跌撞撞跑到祁栎跟前,跪坐在地扶着他腿,哭道:“王爷,茹漓此心已经装了您一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您就不能,不能收了我吗?
家父乃当朝宰相,试问普天之下,还收谁能比茹漓更配得上您?”
“唉——”祁栎长叹一口气,握住魏茹漓的手腕,将人轻轻拉开。
“魏姑娘,本王有命能从当今皇上手中活下来,一举一动都小心着。你这样,不就是让本王去死吗?”
他这话说得不疾不徐,江意却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魏茹漓也被吓住,泪珠挂在脸上,说不出话。
“去吧,改日宫中再见,本王就要向你行礼了。”他毫不怜惜地松手,任由魏茹漓如被抽了魂魄一般倒在地上,起身离开。
五天后,朝中消息传遍,丞相之女魏茹漓得皇上恩宠,封为菀妃。
当晚,江意一个人在梦里发呆,祁栎又闯了进来。
“在想什么?”一抬手将四周场景布置成熟悉的草地,祁栎又在那块石头上坐下,问他。
江意愁的是眼下完全找不到突破口,根本挑不起什么矛盾,任务一点都没有进展。可这事又不能跟祁栎说,他便没有答话。
“过来。”
一听这两个字,江意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整个人朝祁栎那边飞了过去。
不满地稳住身子,江意转头瞪过去,“你能不能好好说,别老上来就动手。”
“脾气还挺大,怎么,魏茹漓进宫了,你难过?”
头顶搭上一只大手,江意晃了晃头,没甩掉。听见身后人的话,江意哼笑一声,“我这是替她觉得悲哀,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个......捂不热的。”
“本王捂不热没关系,你捂的热就行。”
听着祁栎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江意翻了个白眼,想起什么,问道:“你想过当皇帝吗?”
“这天下,谁人不想当皇帝?那万人之上的位子,有多诱人。”
见祁栎没有正面回答,江意紧跟着问道:“我是说篡位。”
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祁栎哈哈一笑,道:“你可不要乱说,皇兄对本王好的很,本王怎么可能会想着篡位呢?”
说完,不等江意回答,他又没了身影。
江意看着空中撇撇嘴,心道不愧是宫里长大的人,即使在梦里都滴水不漏。
日子平平稳稳过了一阵,秋褐褪去,大地换上一身银素。走在街上,冰霜冷意直往怀里钻,即使江意身为凉玉石体也有些受不了。
为了能在冬日过得舒服些,皇帝邀请祁栎一同去南洲行宫泡温泉,同行的不只有他俩,还有一个近日得宠的妃子,也是老熟人——魏茹漓。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有去,江意也开始期盼起来,心情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要接触到对抗主角的尖兵利器——当朝皇帝祁夙。
在一个清晨,一行人出了门,祁栎和祁夙并不在一辆马车上,只有中间歇息的时候才能见到。
只是不管吃饭还是歇脚,江意都没看到魏茹漓的身影,他甚至一度怀疑对方到底来没来。
直到抵达南洲行宫的那天,魏茹漓才出现。
朱红描画眉间的花钿,浓艳勾人的妆容,搭着一身暗紫鹤纹大氅,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祁栎见着她,依照礼数躬身行礼,魏茹漓像没看见一般,转身朝祁夙身边走去。
“皇上,好冷的天,何时才能泡上温泉,臣妾手都僵了。”她一边嗔道,将两只柔荑往祁夙怀里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