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紧贴后脊的心跳声。
江意挣了挣身子,感觉到两只胳膊都被束缚着,脖颈处也被一只大手扣着。他不敢乱动,生怕惹了身后的人不高兴,手上一用力,给他个痛快。
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咚”一声,他壮着胆子开口:“汝是何人,还不速速放了本仙!”
这纯属明知故问的话,是江意在装傻。能从梦里找到他,控制他的人,除了祁栎还能有谁?
倏忽间,江意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对啊,这是在梦里,应该死不了,那有什么好怕的?
“放肆!”这个想法壮了胆,他大喝一声拧着肩去撞身后人,怎料力量相差悬殊,没能挣脱开。
身上的桎梏越来越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低笑:“我是谁?小神仙不知道?”
“本仙怎会知道你是何人?速速放开,若是惹恼了本仙——呃。”江意被箍着原地转了个圈,这就和原本在自己身后的人脸对着脸。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就在眼前,如夜漆黑的眸子读不出悲喜,但唇角却是翘着的。
对方抚在他颈间的手跟着换了位置,两指扣在下颌,掌根微微用力。江意瞬间喉咙一梗,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脆弱部位被别人掌握在手中到底还是有些怕的,加之似乎除了不会死,梦里什么感觉都能产生,江意这下再没敢乱动。
两人离得极近,进到江意能看到祁栎有两根睫毛交错在一起,翘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小神仙再仔细看看,可认得我是谁?”视线不自觉下移到那两瓣淡粉色的薄唇之上,一开一合,面前人浅吐轻言。
这时候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江意强行装作才认出来,露出一个肉笑皮不笑的诡异表情,哑声说道:“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怎么今日又入我梦里来了?咳咳!”
实在没忍住,他咳嗽两声,却瞬间感觉按在脖颈上的力气小了不少。
“想要位列仙班,是不是还得学会装傻?”祁栎仍是笑着看他,甚至开了句玩笑。
江意正要顺着他的话往下打马虎眼,谁知只见对方嘴角一绷,两道凌厉的眉拧着,一字一顿,沉声问道:“你现在究竟在何处?”
“我,自然是在我该去的地方。神仙的事,你一介凡人莫要再过问。”被对方的其实吓得打了个寒颤,他磕巴着说道。
怕这话惹着祁栎,他紧接着又劝道:“你何必纠结我在哪里,反正我就是一块玉佩,又没多大用处,你就当......就当我丢了?被人偷了?”
“你可知,胆敢偷本王的东西,有什么下场?”祁栎神色愈发凌冽,眸中酝酿着风暴。
江意无奈,这人怎么还纠结在这了呢,“那你就当我丢了!”
“可这丢了的东西为何找不回?就行宫那一处院子附近,皇帝的侍卫、我的侍卫,里里外外翻了三四遍,有多少个石头子都能数清,那么大一块玉佩找不见?没手没脚,你能跑多远?”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祁栎脸上冰消雪融,竟露出个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利刃。
“我......”江意答不出。
祁栎紧接着又问:“那晚,魏茹漓说你自己从窗户跃了出去,是为何?”
“是怕她计谋奏效,本王被陷害?”
“为何这么做?反正你只是一块玉佩,本王的生死与你何干?”
步步紧逼,江意却后退不得。距离越来越近,他感觉空气似乎都快要不够呼吸了。
每一个问题江意都不好作答,心下急了,随口道:“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在你身边待不了多久,所以决定临走前,再帮你一把。”
他说完,面前的人却再没接话,就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江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避免和祁栎对视。忽然,一直在江意颈间的手松开了,缓缓滑落。
祁栎神色有些无奈,又像是悲伤地问道:“你可知魏茹漓为何将你拿走?”
江意不解,没有吭声。
对方继续说道:“她要向皇上证明,我当时在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块玉佩是我的。”
这句话祁栎并未用本王自称,而是放低姿态,说了两个“我”。江意听在耳朵里,觉得有些别扭。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玉佩是我的”,那不就等于——“你是我的”?
这主角怎么还对他恋恋不舍了?他可是反派啊,再进一步说,也就是块玉佩,没必要啊!
被缠得有些烦了,江意开始四下寻找出去的办法,蓦地,他视线停在一处。
“你可知,既然是我的,是仍是留、摔碎砸烂,都要由我决定。”祁栎又开口,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发狠,尤其是“摔碎砸烂”四个字,咬得很重。
“你这么说,我还哪敢回去?”眼神没动,江意嘟囔着道。
“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在哪里的,若是你能找到就自己找吧。”一面说着,他脚下开始暗暗挪动。
祁栎眼神一变,似乎料到他要做什么。
眼看已经离那一处较淡的雾越来越近,江意深呼吸几下,准备用尽全力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