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纪安澈从果盘里抓了把柠檬糖，打算等会儿见面的时候送给男主。

男主去参加数学竞赛复试，现在还没回来。

纪安澈掐住时间，等考试结束时，给男主拨通电话。

“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

纪安澈急忙问：“考完了吗？”

顾寒洲轻笑：“对。”

“哥，没考完试我怎么可能出来。”

纪安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察觉到他似乎问了句废话。

“复试你感觉怎么样？听说这次竞赛题很难，咱们班数学课代表考完试出来都哭了。”

半天没有听到男主的声音，估计结果不太好。纪安澈刚想安慰男主。

顾寒洲不着痕迹地试探道：“哥，你怎么知道数学课代表哭了？”

数学课代表叫童筱桃，是个可爱的女孩，班级里有很多男生喜欢。

纪安澈毫无所觉，“李向文告诉我的，他最近似乎在追那个女孩。”

顾寒洲捏紧手机外壳。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

纪安澈被逗笑了，“怎么可能。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懒得谈恋爱，单身不香么。

“这个不重要！”

纪安澈紧张屏息，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先告诉我你考的怎么样！”

顾寒洲：“我没有不会做的题。全都写完了。”

听男主这么说，纪安澈松了口气，瞬间感觉这次的考试肯定稳了，“牛批，哥请你吃烧烤，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决战到天亮！”

顾寒洲唇角漾开清浅笑意，加快出校门的脚步。

转角时，突然遇到田俊雄。

顾寒洲神色微怔，将手机藏在身后。

他唇角笑容收敛，礼貌道：“田老师好。”

突然听到一句“田老师”，把纪安澈吓了一跳。他不敢出声，凝神细听那边的动静。

田俊雄嗓音干瘪沙哑：“你考完试了？”

顾寒洲：“对。”

田俊雄浑浊的眼眸闪过恶意，“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转身朝办公室走过去。

顾寒洲拉开书包拉链，把手机放进书包。手机屏幕泛着亮光，显示［正在通话中］。

来到办公室。

田俊雄指节夹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

最近一个月，他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本年度的评奖评优取消，原本板上钉钉的升职加薪也告吹。不但没有升职，职位反而降了一级。他只不过是私吞了学校一万元的贫困补助，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学校居然处罚了他三万元。听说处罚的钱会三倍归还给受害者。凭什么钱是他出的，坏名声也全都是他担。

田俊雄恶狠狠地吸了口烟，浓重的烟雾涌进肺部，呛得他咳嗽个不停。

不过还好，更严重的事情目前没被扒出来。如果那件事情被扒出来，那他才是真完了。

心里的怨毒积攒膨胀，几乎要逼疯他。这口气田俊雄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他需要发.泄出口。

田俊雄将香.烟叼在嘴角，烟头泛着猩红色的光，“顾寒洲，看到我受罪，你肯定很开心吧。”

顾寒洲：“没有。”

纪安澈察觉到不对劲，按下通话的录音键。

田俊雄阴阳怪气地嘲讽：“这次竞赛的考试题很难，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把机会留给有需要的同学。H县那种落后的地方，怎么可能培养出清华的学生。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老师不是在地域歧视，只是实话实说。”

“再说就算你考上清华，也改变不了你从烂泥里爬出来的事实。”

田俊雄的话像是钝刀子狠狠往纪安澈心窝戳，每个人都无法更改自己的出生环境。用这一点来攻击别人，简直卑劣至极。

他隔着手机光听着都快气炸了，不敢去想象男主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男主一定非常难过，非常气愤。

和纪安澈料想中不同，顾寒洲现在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漆黑眼底如枯井死寂。

他安静地听着田俊雄的人格侮辱，安静地甚至有些事不关已的冷漠。

田俊雄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只随时都能踩死的蚂蚁。

人会和蚂蚁生气么。

不会。

再说这只蚂蚁很快就会消失。

放在以前，他肯定早就解决了这群碍眼的苍蝇。

这次怎么还留着它们嗡嗡乱叫。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少年的音容笑貌。

可能是因为，

每次他遭遇这些不好的事情，都会有一个人携着满身炽热的光，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替他遮风挡雨。

那种滋味倘若剧毒的罂.粟，令他忍不住上.瘾。

顾寒洲瞳孔翻涌着欲.念。

田俊雄脸色稍霁，怨气发.泄出来果然舒服多了。不过顾寒洲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也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