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视角(1 / 2)

科技猎人虽然宣称其友情提供的星舰,也有在超空间航道中加速的能力;只是由于动用这个功能会消耗过多能量,势必会影响到星舰内的实验室运转。

所以科技猎人们从来没在航道中加速过,连带让这个功能都变得十分可疑。

毕竟就连科技猎人自己,也不知道加速功能有没有被哪个已经为学术捐躯的同僚给改得乱七八糟。

所以。

星舰还是要在航道中忍受一段时间的跋涉。

这让艾山山有些神经兮兮。

这回到帝联本土的行动她本是无比的反对,她作为之前近距离目睹过初丹天使身姿的人之一,心中对白天使盈盈娇俏中的癫狂破坏一直怀有不可磨灭的阴影。

由此,这回到帝联本土的旅程,在艾山山看来和直接被宣判了死刑无异;可惜自己的丈夫执意要去,艾山山也只能陪他去疯上一把。

所以进入航道的这一瞬,对海妖来说就如刽子手扣下了抵住她太阳穴的枪支扳机,等真正到达本土时,也就是枪膛内的子弹和她头颅亲密接触的一瞬。

但如今,星舰必须在航道中花费更多的时间,便如这把抵住自己脑袋的枪,有了根老长老长的枪管一样。

业已击发的子弹要在其中跨越漫长的旅途才能从枪口脱出,偏偏这个过程自己根本无从闪躲,只能如钝刀割肉般等候那一瞬的到来。.CoM

是无比令人讨厌的感觉。

海妖烦躁时脾气会有些不好,表现在她会对在自己跟前闲晃的左吴哪里都看不顺眼,也会对左吴恶言相向。

然后在左吴想要更多“恶言”的表情中,把他赶到远远的地方去:

“滚滚滚!你在这碍眼得很,少来戳我眼睛!”

娇斥之中,左吴只能连狼狈离开,又看了一眼驾驶室中艾山山披着显示屏的两光,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有小小的心疼在萌芽。

可惜尚未等到这心疼萌发为参天大树,海妖便往门外的他身上扔了好多垫子枕头和毛绒玩具,糟糕的不糟糕的都有,让前来收拾的女仆装虫人都小心翼翼。

左吴只能摆摆手让虫人们自行收拾,又将他们中的一人叫住,随口问了一些问题:“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在……与舰桥相连的广场,”女仆装虫人回答:

“她们最近都不怎么回各自的房间,因为科技猎人做出过初丹天使可能埋伏在航道中的预言。”

左吴点头,有些惊奇;在此之前他很少和这些黛拉的部族说话。

虽然与黛拉不同,这些虫人们体内没有混杂自己与钝子的基因,而是经由那位非法女王尸体上采集的原始样本,直接克隆而来,又让黛拉施以递质操控。

但基因上虽然没有联系,可按辈分,这些虫人大都是左吴自己的孙子或曾孙。

辈分和伦理倒是其次,问题是在黛拉的坚持下,这些虫人还是继承了之前几批因为种种原因死伤殆尽的虫人们的记忆——

被端木平流层所杀,又或者被自己当炮灰舍弃。

虽然这批虫人终究与上批是不同的存在,但左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否则,左吴还是很愿意去欣赏这些长相抽象的虫人,那油亮又威风的甲壳上,穿着象征规矩和知性的女仆装时,所产生的把怪诞美感的。

好在女仆装虫人似乎不介意,四只手捡起地上散落的垫子和毛绒玩具,又在左吴的指示下带他去其余人所在的大厅走去。

边走。

左吴边打量着这名虫人,在愈发接近帝联本土的当下,情不自禁把他们和非法女王繁育出的虫人个体做着对比,说:

“你们说话很流畅,比我以前见过的虫人要流畅得多。”

最初的那颗死寂星球上有两位女王,合法女王的部族只在面对外来者时,会勉强说一些结结巴巴的话语;

而非法女王的麾下更是几乎没有说出过人言,平常都是在触角互触时交换递质而交流。

说来也是,对原本的斯特鲁虫人的女王来说,那类人的部分只是方便与星海中其他种族交流的拟态;两名女王更重要的部分还是绵延几公里,用于繁衍的腹部。

其余文明用以交流的“语言”,对普通虫人来说确实是一种根本不需要去掌握的鸡肋。

与之相比,自己眼前的女仆装虫人都能堪称语言大师。

听着左吴的夸奖,这名劳工以几丁质甲壳所拼成的脸上模拟出了一抹由衷的笑:

“多谢夸奖,其实将说话的问题彻底解决,还是列维娜师傅想出来的法子;我们不像黛拉女王,光靠脸和舌头就能发出清晰的声音,还是要靠翅膀的摩擦音来补充。”

确实,黛拉的小脸也是由数块甲壳拼接而成,又因为甲壳与甲壳间有缝,甚至靠近虫娘耳根附近的甲壳还没有密合,让末端细密的牙齿裸露在外。

这便使得黛拉想要和现在一般清晰说话,注定需要与普通人采取不同的原理——依旧是靠拟态成她小脸的甲壳间的摩擦。

只是黛拉与普通虫人不同,构成她脸蛋的甲壳更多也更密,再辅以因由巨龙血脉而得到,在整个银河的虫人中都可能是独一无二的舌头,她才能这般轻易地说出可爱的话音。

女仆装虫人便不行,正如他们自己所说,是列维娜的绞尽脑汁,还有他们后天的努力,才掌握了翅膀摩擦出语言的能力。

左吴有些敬佩:“你们学这个,应该是费了很多功夫吧?”

“还好,”

虫人摇摇头,短短披风后盖着的翅膀有规律地震动:

“我不是一个人在学习,平日也能通过递质接收到兄弟们学习的经验,大家相当于在朝着一个方向去努力。”

左吴挑眉:“我以前还以为递质只有一种作用,就是抑制操控你们,防止你们造女王的反。”

“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的基因让我们在遇到此类情况时必须服从,但黛拉女王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这么做……而且直到目前,我们觉得从递质中得到的好处要更多些,”

女仆装虫人摇头,腾出四只手中的一只,缓缓张开又捏起,聆听着自己这手上甲壳摩擦时所发出的清脆撞击声:

“我们不知道其他斯特鲁部族的底层虫人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想来照顾女王的子嗣大概就是他们的一生吧;”

“我们无法想象那样的一生是什么样的,我们平日可以在闲暇时进行游戏,游玩桌游;哦,当然还有接受教育;”

“我们至少活出了一个人样。”

所以,这些虫人才大概是整个银河中都极为稀少的,可以脱离部族女王单独行动时,依然能被放心交予莫大信任的族群。

他们的女王不必肩负永无止境的繁衍诅咒,他们自己也不是用之即弃的炮灰,他们被准许拥有珍贵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