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灰衣人停止了摇头,伸手,将手放在眼前的卫星上,轻轻抚摸:
“被裁员的消息传来,几乎全部专员无比冷静,按照既定流程,把各个节点调入匿踪模式,然后销毁了仓库中的全部武器和先进设备——防止装备外流,也是防止不知哪来的威胁冒出,继而威胁我们母星的手段之一。”
“然后,专员们做完了一切,便齐齐走向了回家的路。几亿人回到故土,又有人振臂一呼。自然而然,大家在回家的喜悦中,和那位领导者的卫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人口的锐减也是在那时埋下的伏笔。”
左吴揉揉眉心:“人口锐减,那你们的母星忽然涌回了这么多人,然后发生了导致人口锐减的冲突,那么你们的母星是不是也在这冲突中被砸烂了?”
“怎么会?”灰衣人摇头摇的坚决,甚至语气中带上了一股自豪:“我们只会在星系之外打出狗脑子,而回到母星的一瞬,便肯定会礼貌并克制。”
“如阁下你所说,外派专员的人数占了总人口相当的比例。而领导者的卫队又是人口的另一大构成。每家每户大概率会有立场相对立的家人。”
“但这不耽误回到母星时,立场对立的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上吃饭,然后在饭后的闲暇时光并肩欣赏无论如何也不会看腻的家乡日落;”
“也不妨碍到上班时间,一家人一起走出家门,进入太空后去到星系之外,然后郑重告别,分别去到各自的军阵之中,在星系之外代表各自的立场把狗脑子给打出来。”
左吴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震惊了:“那一家人当中不会结仇结怨吗?”
“没关系,我们的母星会包容一切,抚平一切。”灰衣人摇头。
左吴张了张嘴,只能说:“听起来可真草率。”
“哪有草率?想要回家不是我们自然而然又纯粹无比的心情?以及,我们也不会怪那位领导者和他的卫队,他们也只是在行使自己的职责而已。”M..coM
灰衣人说,接着年轻的他沉默一瞬,忽然有些赌气:
“阁下,你肯定会认为我年轻而幼稚,怎么会把我们文明的机密,如此轻率的告诉了你,对不对?”
左吴愣了愣,咧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把你们的节点拿给我们研究,又把你们的底细给抖了个底朝天,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好骗来着。”
灰衣人摇头,手还在抚摸着手术台上的卫星——卫星很大,手术台更大,他在这边抚摸,不耽误那边的科研团队对它开膛破肚的研究。
“所以,左吴阁下,你觉得那位领导者怎么样?还有振臂一呼,最终推翻了原本政权的亭驿专员之一又是如何?”年轻的他问。
左吴想了想:“你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何必再问我。如你所说,领导者只是在履行他为文明谋未来的职责;那些专员也是,只是自然而然的想回家而已。”
年轻的灰衣人点头:“是,我不是师傅,没有这么多豪情。我本来就不想接受被派遣外出的任务,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宛如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手在卫星上面狠狠一按。
接着。
宛如某个东西突兀的闯入了自己的眼眸,左吴感觉视线被狠狠刺了一下。至此,才看清这卫星的真容。
左吴眼睛一疼,下意识揉了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对我们还是有保留?”
“不算保留,只是我没有关闭卫星的匿踪功能而已,”
灰衣人说,语气依旧保持着自豪:
“不要小看我们的技术!这可以在生灵的脑中直接建立盲区,即便你们看到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信息,也只会下意识的忽略。你的科研团队确实是在忙碌不假,但我敢说,他们一直在做无用功!”
他没有说假话。
就在卫星解除匿踪,突兀的闯进自己视野时,左吴便听到科研团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以及,智商检测的预约居然很快就有人排起了长龙。
峰的报告也随即传入左吴的视界,年轻的灰衣人后退一步,弯腰,给左吴礼貌的留出空间,示意他自行阅读报告。
然后。
先是峰的一长串自我检讨映入左吴的视野,大意是它居然没注意到如此浅显易懂的事实和结论,耽误了左吴的功夫云云。
这种诚恳的检讨有编写的套路,对峰来说,几毫秒内生成几十万字的长篇报告简直轻而易举。饶是这次它已经相当克制,左吴也一时没看到这检讨的头,只能边,看边向年轻的灰衣人问:“你觉得你的家乡在这次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知道,”年轻的灰衣人真的困惑:“我只能说,我看到我家乡的造物中出现了星海联盟的字眼,我才是最震惊的那个。毕竟不干涉银河原本的运行,才是我们的行事准则。”
左吴点了点头,峰的检讨还是没到头:“会不会是你们灰衣人找回了那位领导者的初衷,决定自此开始问鼎银河,所谓的‘星海联盟’就是你们灰衣人建立,只不过翻译软件没翻译对这专有名词?”
年轻的灰衣人嗤笑:“问鼎眼下这残破的银河?以前的银河加起来都没有我们母星一分好。”
“好好好,行行行。”
左吴回答,峰的报告终于进入正轨了,确实总结起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
尝试重建星海联盟的也是联盟曾经的残部。其中首脑的名字,左吴居然很是熟悉——
残部的名字叫“旧帝联事故对策与分析小组”,简称“对帝特”,构成它的是星海联盟昔日的基层人员,按照编号,可以称呼这些基层人员为对帝一二三四五六七。
左吴曾和其中,名为“对帝七”的基层人员打过交道,不过这对帝七被镜弗文明的代表所杀。
如今的首脑叫对帝一一一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