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合一(1 / 2)

当一个游戏,若在选择剧本的页面停留许久,会发生什么事?——什么都不会发生,因为剧本中的一切必须由玩家的入场才会宣告开始。

在点下“开始游戏”的按钮前,剧本里的一切都被冻结在了活灵活现的瞬间,里面角色的嬉笑怒骂,都是等着被玩家去选择、夺舍的皮囊。

玩家天生超然于剧本的时间线之外,这是玩家对游戏世界的特权。

左吴却不是真正的“玩家”,本质上他只是个被燃萝带到更高层次的“游戏角色”而已。

这是燃萝的手段,祂选择的是赋与游戏角色更高的位格,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和自由。

同圆环把真实世界同一款简单粗陋的游戏连接起来,限制了所有平行世界的位格的手段相似,目的相反,却殊途同归。

只是,左吴虽然被燃萝赋予了这种能力。

可就像盲人眼里的世界不是“黑色”,而是一片虚无般。从未见过光明的人,又如何理解“色彩”为何物?

左吴也一样,虽骤然多了选择的自由,但他从未拥有过这种玄乎的能力,又谈何去运用?

只要稍微发会儿呆,甚至只要有几秒钟什么都不想,那左吴被燃萝强行提起来的位格便会骤然坠落,成为剧本中那种在被玩家选取前,就一切停滞的角色。

按理来说,游戏角色绝无可能自行从待选取的停滞中挣脱出来。

那左吴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思维是在断断续续的呢?

人眼的刷新率大约是三十帧,左吴是发现自己每每发呆后,都会在自己眼前看到一帧左右的鬼脸。

或是朝自己吐舌头,或是朝自己拉了拉眼皮。看到这鬼脸后,自己才会骤然恢复,思维好像从来没有中断一样,继续运行。

——自己周围谁的脸会发光?不就只有燃萝了么。

如此重复几次,每每在见到燃萝的鬼脸后的恢复之时又低头,左吴发觉自己坐着的地方好像有了些风化的痕迹。

起初左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左吴收藏进脑海中那属于燃萝的一帧帧鬼脸几乎要装订成册,终于发觉不对劲时,下意识起立。

自己屁股底下的石凳竟不知何时,已经风化成了齑粉,承受不住自己起立时的反作用力,就这样散落了一地。通道

散落的石屑滚落到左吴脚边,起初还有锐利的棱角,愣住的左吴眼前又一次闪过燃萝气鼓鼓的模样,又赫然看见那棱角“转瞬”已经圆润了不少。

直到现在,左吴才得以正常思考,自己周围南柯一梦与沧海桑田间的内在逻辑,好像混杂着燃萝的鬼脸一起涌入脑海,得以理解。

自己究竟等了多久,连石头都已经崩塌,真要计量,自己难道说已经在选择剧本的页面停留了千年万年?

可小灰踏足的剧本通道中,依旧没有她的归来。

通道周围万物皆已褪色,唯有通道本身依旧光亮如新。小灰踏足的那个是,留给自己的那个也是。

左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虽然四下看不见燃萝的身影,但还是问询出声:“……燃萝,我忘了问,剧本内外的时间流速,互相间有没有联系?”

没有回答。

只是左吴在三十帧一次的视野中,看见了燃萝出现在自己身前几次,朝自己恨铁不成钢般大摇其头,甚至还伸出指头推了推自己的鼻子。新笔趣阁

将这些场景记到脑海中。

左吴咂舌,恍惚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和这片大地镶嵌在了一起,鼻尖的触感不知多久前就已经消失,涌上的无奈才姗姗来迟:“……燃,萝!”

声音落下。

那若隐若现的光球才堪堪出现,细声细气:“你找我?”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左吴揉了揉额头,又嫌弃的把手放下,自己身上居然覆了一层岁月的重量。

确切的说是灰尘,不知多少岁月所积攒下的灰尘,指尖轻捻,散落无物。

一样像无声散落的东西还有燃萝的回答,祂说了什么,却好像没有一点让左吴听清。

左吴的动作顿住,不敢发愣,狐疑的把手抬起,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是耳道里积攒了太多“岁月的重量”让自己听不清的吗,好像不像。

燃萝那发着光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

左吴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燃萝你……大声一些?我还是听不清。”

祂停下,叉腰,指着左吴,更加没好气,可第一次开口却没发出声音,只能鼓腮,蓄力,憋到脸都发红,声音还是细若蚊蝇:

“某人在外面还掐着我的脖子,现在又嫌弃我声音太小?好不讲理!”

左吴一下子有些雀跃:“也就是说,虚拟和现实还是有内在的联系?那剧本之内,和选剧本的这里呢?”

如果自己在这站了这么久,可小灰进入的剧本里的时间却没有开始流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精力?

燃萝明白左吴的意思。

祂抱手,撇嘴:“……是看我心情的。我照顾你,让你等待的时间,和小灰在剧本里所经历的时间同步了。放心,你的等待不是白费。”

左吴这回终于不受控制的愣了下,侧目,之前已经风化的石椅现在连散落的石子都开始崩裂了。

记忆涌上,小灰曾说,她可能会在剧本中流连忘返。可能是有些自恋,左吴总觉得这不可能,因为自己终究等待在这里。

而剧本里可不会因为一晃神,就会让思维中断,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小灰是实实在在的,在剧本里面经历了足以让石椅崩解风化的等长岁月。

她没回来,是燎原灰风赢了吗?小灰最终偏向了燎原灰风的三心二意,忘记了同自己的契约,染上了她先前最唾弃的轻浮。

小灰可能失败了。

自己也一败涂地了?

恍惚,无数人同自己说过的话又一次萦绕脑海——大汗说,自己是没有目标的英雄,只会去挫败反派的宏图伟志,存在的意义就是依附于反派的志向。

他们觉得,自己直到世界终焉,岁月尽头,都会是这样,浑浑噩噩,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