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青衣,身披黑色斗篷,这般古怪的打扮定不是府中的下人,陈伯远方才滋生出的慌乱越来越甚,直至此人走到身前,他都无法断定此人是何人。
“你,你们到底……”陈伯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来人封住了嘴巴,下一刻此人掀开宽松的斗篷帽子,露出俊秀的眉眼,陈伯远惊异地发现,他并不识得此人。
看这人的年纪与自己差不多,藏在斗篷下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纤细,眼神冰凉凉地落到他身上,似在看着蹦上岸的鱼,这人竟敢在夜间潜入镇北侯府!
“唔,唔,唔……”陈伯远的挣扎在来人看来有些不自量力,这人将手指放在嘴边,轻声说道:“你莫要慌张,府里上下都被药翻了,明个起来恐怕都不记事了。”
毕竟陈伯远是中途从外面回来,府里的下人不多,倒是相当省事,这声音,陈伯远听得分明,突然瞪大了双眼:“唔!”
这声音他听得耳熟,分明就是萧令瑶的声音,他如何不记得这冷漠中带有几分孤傲的语气,这张脸虽是陌生,这声音却是化成灰都能识得!
萧令瑶,是据说葬身河底,尸骨都未寻到,只能衣冠下葬的萧令瑶!
“我今日特意没有服药,看来世子爷对我的声音这般熟悉,真是了不起。”来人微微一笑,嘴角挑了起来:“侯府易闯,看来世子爷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数?”
这人将身子朝前倾了倾,这张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脸让陈伯远硬挤出一个声音:“萧……”
“是我。”萧令瑶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世子今日遭难,我特来探望,世子爷的腿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陛下的心实在是太狠了,既要不了你的命,便这般折磨你。”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血浓于水,毕竟大皇子的命可是丧在你们镇北侯府手上。”萧令瑶轻声细语,与以往那娇纵的公主模样大不相同,但眉宇间的冷静之色才让陈伯远心慌!
当一个人如此闲然自得若不是过度自信便是真的将一切尽掌握在手中,最可怖的是她竟是连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萧令瑶叹了口气:“我恨的人不少,但讨厌的人却不多。”
“世子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我这里占得一席之地,足以撑得住恶心二字。”萧令瑶一想到初入宫时的情景,还有死在陈天啸手中的前朝之人,心口微微裂开:“今日是你父亲还债。”
陈伯远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就蠢了:“呜!”
“有些事你可能不懂,但你无需懂,只需要纳命就好了。”萧令瑶回头:“进来吧。”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床塌上的陈世子,哟了一声:“老子是个有福气的,治过太师,如今还有机会药世子,这辈子够吹牛了。”
进来的人正是毒医洛凡尘,听他如此讲,萧令瑶笑着说道:“医是医过,不过先生医过的人也死了不是,绕了一个大弯子也不过如此,今天来个狠的吧。”
“放心吧。”洛凡尘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盯着陈伯远的小腿,扯开包扎的布,将药粉倾倒下去,那药粉一下去便化成了白沫,滋滋地往皮肉里钻!
陈伯远原本就痛,只是这痛与刚才的又有不同,是有尖利的东西往骨头里钻,锉骨之痛!
萧令瑶这张陌生的脸在他面前打转,他不敢置信,原本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再度出现,这张脸与原来的那张脸自是不同,且是男装打扮,可他认得她的声音!
她不也默认了吗?她要置他于死地,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