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当中,也只有他仗着有陛下的信任才敢大胆进言,另外五位早就缩到一边,哪敢给出什么说法,事已至此,李太医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请侯爷节哀,世子应是因心疾而故。”
陈天啸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心疾,心疾,怎会是心疾!
元帝心下松了口气,左平道并未与他事前沟通过,也是来不及。
杜泽盯着大理寺,陈天啸急吼吼地进了宫,甚至不愿意与皇后虚以委蛇,三言两语就了结了对方,如今听到这样的结论,岂能不心安?
陈天啸看着自己的三位府医,问道:“可是如此?”
“侯爷,恐真是心疾,小的看过世子爷的尸身无数次,确无中毒迹象,外伤与骨裂也不可能致死。”一名胆大的府医说道:“请侯爷节哀!”
陈天啸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仵作验尸他不放心,才派了杜泽过来,亲自盯着才肯罢休。
这要杀人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投毒,但银牌未发黑,就连府医也称当日便进行了查验,确实没有发现有毒的迹象,如今太医所言,他又能如何?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元帝的声音:“伯远既是丧在都城,本也是都城人,不妨在都城治丧,爱卿觉得如何?”
陈天啸捏紧拳头,本是无意回答,突想到最近发生的件件端端,心中到底生了不少怨怼。
“多谢陛下思虑,臣斗胆向陛下请用冰库的冰块,伯远虽是生在都城却长在北关,那里对他意义重大,臣想带他返回北关,另外,臣赶赴都城时曾在路上遇袭……”
陈天啸不去看元帝的脸色,断然道:“还请陛下严查!”
洪公公在边上的脸色几乎要绷不住了,他能绷不住笑的时候极少!
蒙天奇的眼皮子跳动了几下,忙拱手道:“陛下,此事臣也在现场,对方应是提前埋伏,可侯爷与臣是半道相逢,臣原本是要到北关报信,半道相逢才迎侯爷提前入了都城。”
袁不期罕见得插了一句话:“可见侯爷行程不在蒙统领预料中,但有人提前知晓了侯爷的行程,才盯着侯爷的动静,半道设伏,侯爷不妨从身边人查起。”
陈天啸瞳孔震动,看向袁不期时眼神里有些许探询,这袁不期居然帮他?
原本混沌的局面因袁不期的话而变得清明,元帝抚着手指上的扳指,突然恍然过来:“极好,极好,想不到爱卿身边已经不太平,只是不知是何人如此不安份。”
是前朝旧臣,还是北漠安插的探子?总不能,这陈天啸觉得是自己在他身边安插的人?
万念俱起之时自是一片冷寂,蒙天奇跪地道:“此事是臣不察致侯爷受伤,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臣深查此事!”
“也好,袁不期。”元帝对袁不期更是高看一眼,自从召他回来,不少事情都在他手上迎刃而解,方才陈天啸大有问罪之意,袁不期三言两语就破了陈天啸的局。
“臣在。”
“你与蒙天奇一道深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何人暗算侯爷。”元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好,他扶着头说道:“世子治丧之事全由陈爱卿定夺,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进宫呈明。”
“多谢陛下。”陈天啸弯腰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终是一闪而过。
元帝摆驾回宫,蒙天奇与袁不期则留了下来,左平道见势不妙借故还有公务要忙溜之大吉,临走时叫来仵作将陈伯远的尸身缝合好,于他这边,此事便是了结!
走出敛房,陈天啸目色涌动地看向袁不期:“多年不见,袁统领的本事见长。”
“不过是多听多想罢了,不值得侯爷赞誉,不知侯爷的伤情如何?”袁不期的面色沉定得很,眼神里没有半点波动:“事已发生,未亡人需得保重才是。”
“袁统领说得是,我如今也无所求,只是这续弦之事不得不提上日程。”陈天啸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辨不出悲喜:“嫡子,还是必要。”
“侯爷说得是,侯爷康健,如今正当壮年,那就预祝侯爷一朝得子。”袁不期说道:“另外得罪一问——侯爷此番出行有多少人知晓?消息可曾走漏。”
陈天啸的目光陡然变冷,突然取出怀中的一封信:“此是伯远亲笔,他告知我他受伤之事,我如何能心安,是临时决定前往都城,此事只有身边亲卫知晓。”
“主帅离军必有布置,还请侯爷好好想想究竟有多少人知晓,行踪又是如何被曝。”袁不期说道:“恕下官直言,侯爷身边恐怕危机四伏。”
袁不期与蒙天奇对视一眼,蒙天奇的神色有些闪避,袁不期说道:“此事必定水落石出。”
大理寺这一番风云变化立刻被蒙天奇安排人传了出去,否则百姓也会思虑过多,侯世子有心疾导致身死的事传开,倒让医馆的生意大好,不少人怀疑自己是否有心疾不自知,慌了。
秦风听到消息时人在马车里,身后跟着一长串的马车,只是非载人而是装着满满的货物。
“东家可以放宽心了,世子之死定为心疾,镇北侯不日就要带着他的尸首返回北关,看来这回此人没有准备周全,不敢贸然而动。”
古有一怒为红颜,还以为可以看到镇北侯一怒为亲子,到底是没有得到矿图,兴许也要顾忌着北关及北漠,若是有后者的原因,秦风倒要献上几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