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生下来那刻起,便注定要有着着各种各样的烦恼。有人将短暂的一生当做了受难的旅程;有人积德行善,只为修得虚无缥缈的来世;有人恣意妄为、任性挥洒,但求活个痛快。
可如杨小海般稀里糊涂成了“感染者”却还能保留意识的,绝对是绝无仅有。
此刻的杨小海正在镜前搔首弄姿,不断变换着姿势,一如模特般的妩媚妖娆。只是镜子里的影像却很是恐怖:时而拔下几根带头皮的短发,时而怼怼几乎要漏光的脸颊,有时还秀一秀苍白的胳膊。
可别以为杨小海被严苛的现实压的精神错了乱,人家着实好着呢!在震惊、好奇、困惑、无奈等等一系列心理活动之后,杨小海坦然接受了新身份。
不接受也不行啊,他想问询医生,他还想找黑衣,他更想与人合计合计,奈何这些都只能是想想罢了。
一阵强烈的干渴打断了杨小海的自我陶醉。他只觉浑身燥热,对水的渴望几不可抑。他就纳闷了,专家不是说“感染者”嗜食生人肉的么,怎么他却灰常灰常想喝水腻?
大米白面依然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怎么偏偏他的食谱和没变这个鬼样子前一样腻?
与楼下几乎不吃不喝不睡觉的流浪军团相比,杨小海也太亏了。越想越憋屈,杨小海负气的揪下了几根带血的头发。
身体在迅速腐败,但他却不麻不痒更不痛,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这也太扯了吧?究竟是为啥啊?想不通就不想。干脆就着这副尊容搞点事情好了!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嘛!
或许这幅尊荣能打入敌人内部呢?如果可行,不断折磨自己的干渴那还是事儿吗?
对着镜子反复观察,确定自己和见过的“感染者”一样丑陋。在家里找了找,从里到外换了一身。不过好像又白费了劲。皮肤溃烂破损甚是严重,和衣料稍一接触,立马便粘在了一起。
一无所觉的杨小海换上干净衣服之后方才发现,比起没换衣之前,自己更丑了。尤其是浑身上下弥漫着浓烈的尸臭,真真儿是生人勿近。
杨小海自嘲一笑:“虽然不是帅哥,但也不至于丑成了鬼吧?”不过是抱怨一句。耳中却听到了一声暗哑的嘶吼,鼻梁晃晃荡荡的,差点便即掉了下来。
再次打开家门,站在楼梯门外,瞧着趴在地上的遗骸,杨小海唏嘘不已。自己怎么就成了它们的同伴了?跨过两具蚊虫都不叮咬的所在,杨小海轻车熟路的向楼下走去。
下到4楼,他犹豫着收了脚:“那个,我知道你能听到!现在这个鬼样,要说没被感染我自己都不信!也不知道咱小区还有没有活人,但请千万坚持住。我先下去找找活路。要有救援的,我一定设法通知你!”
浪费几许宝贵的口水,杨小海做了个简单的交代。毕竟是同一单元的邻居,多少知会一声。四周静悄悄的,依旧无有回应。杨小海等一会,旋即大踏步的向楼下行去。再不理会那纹丝不动的家门。
一口气下到一楼,直行至单元门前方才停下。变了样子,似乎胆子也大了许多。单元门外不远处,正好有两只“感染者”在往复徘徊。或是杨小海动作甚轻,又或是遇见了“同类”,俩家伙谁都没向单元门瞅上一眼。
杨小海把手按在单元门锁上,深吸口气,拉动了锁栓。带着长长的指甲,乌黑的手指渐渐发力,弹簧“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啪嗒”声中,单元门顿时失了束缚。杨小海不再犹豫,目视两只怪物,一把推开了门。
“咣”的一声,游荡的“感染者”到底转过了头。他俩僵直的慢慢转身,仰起了几乎烂掉的鼻子。杨小海站在敞开的单元门前,紧张的双拳握紧。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连一件武器都不拿呢?
可转念一想,便即迅捷的释然了。楼下不比楼内,一旦爆发冲突,无穷无尽的“感染者”可不是自制的“长矛”、“盾牌”所能抵挡的。
之所以敢下楼开门,不就是仗着自己变成了“鬼”吗?如不被“感染者”所认可,那他必将寸步难行。杨小海已记不清上次喝水是啥时候的事了。只晓得豁出命来的战斗,换回的却是痛不欲生的经历。貌似喝脏水之前他便已经干渴了许久?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时间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不过是某个同类推开了一扇门,仅此而已。两头“感染者”被声音惊动,“扫”了一眼杨小海,便即不声不响的将头又扭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