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雪花纷飞;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弱却又持续。商场四楼,一张大床。杨小海喝多了,鼾声如雷,睡的恣意且放肆。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在众多感染者的围攻下毫发无损的冲出,杨小海的警惕之心也下降了许多。
虽然昨天还有所感悟,几瓶白的入了肚,那刚刚升起的审慎之情便被抛之了脑后。身为血袋,“天丛云剑”犹如活物般的灵性、黑瞳的神秘大可护得他周全。若不是自己掉沟里而拖了二人小队的后腿,说不定昨天的黑瞳一个大招就把感染者团灭了!
当然,更为可能的则是黑瞳力竭,继而和瘫软的杨小海一起变肉馅,被人群包了饺子。假设性的问题杨小海不想考虑。而黑瞳则离杨小海的大床几十米远,闭目盘膝的在柔软的小床上闭眼打坐。不怕冷是外在条件,但并不表示两人就喜欢坐在冰冷潮湿的一楼。
一夜好眠。杨小海睁眼时,周身的光线并不强烈,相反还很灰暗。他知道这是因为关着窗,遮挡了阳光的缘故。伸个懒腰,浑身“咔咔”响个不停,一如全身骨折。杨小海打着哈欠爬出了冰冷的被窝。
事物不只一面,不畏寒冷的同时,杨小海也变得如尸体般冰冷。他自己没觉有何不妥,黑瞳就更不关心这个了。杨小海将鞋子中的冰碴倒掉,重新披上了那件硬邦邦的黑上衣。
四下看了看,黑瞳并不在。“祖宗,祖宗?”杨小海轻声喊了几句。却只听到自己的回音。“倒霉孩子,又哪儿疯去了?”杨小海倒不惊慌。时间一久,他也回过味儿来了——离了血袋就变白痴,黑瞳绝不会如上次一般的不辞而别。
既然四楼没有,那就……杨小海不认为黑瞳会上五楼,因为大多数女性对电子产品都兴趣缺缺。这妮子不是在二楼的女装那,就一定在一楼的超市中。所以杨小海慢慢悠悠的直奔一楼而去。即使昨天吃了那么多东西,此刻的他还是觉着饿。
在一楼的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一身恶臭的杨小海向超市走去。没有水,洗漱都成了奢侈的事。杨小海凭着记忆找到饮料区,果然找到了黑瞳。这丫头也不知从哪找来个大大的保温瓶,正把冰冻的饮料一点点的塞进瓶中。
那保温瓶甚是精致,就是个头有点猛,都快赶上黑瞳的腿长了。“在干嘛?”杨小海好奇的问道。
“化冰啊!你当我不懂么?我把这个东西放到太阳下,这样不就软了么?”黑瞳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杨小海本想解释下,冰块在保暖瓶中,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化掉。可见她一丝不苟的样子,便什么也没说。管它呢,小丫头高兴就行。
等黑瞳将保暖瓶填满,杨小海斟酌着说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怕又触到啥禁忌,所以才憋到了现在。以前多少还能有大楼做退路,现在不行了。这个问题就再也绕不开。”
“啰嗦,不懂就问,不明白就说,大不了把你打趴下就是咯。”黑瞳珍而重之的扣上了暖瓶盖。却发现瓶子只能提溜着,摇摇晃晃的很不牢靠。
“你很强,非常强。不管多少“感染者”,只要你愿意,仿佛都可以一瞬间将它们消灭干净似的。”对于黑瞳的喜好,杨小海多少摸到了些门道。如果直接说,小丫头很有可能立马翻脸。所以杨小海捡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见黑瞳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杨小海语气更加的轻柔了:“强大的道术需要更多的法力,是这样吧?所以您才在施展法术后,陷入无力的真空期,对不对?”黑瞳本还兴致勃勃的,此刻却冷下了脸。没有马上发飙已是刻意压制。
既然话已出口,那就覆水难收。杨小海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在以前,这样做也没啥。大不了打一枪就跑嘛。可现在不行了,我们没有任何的后援,连个相对安全的窝都没有。所以祖宗,您以后能不能多用体力,少依赖法术?昨晚,我看你跑的也蛮开心的,说明您并不排斥体力活。以后多动动,多制造些多巴胺,要不就干脆转职吧,您看咋样?”
黑瞳:“……”
酒足饭饱的两人回了三楼,回到了杨小海钻进来的地方。挪开障碍物,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碎玻璃窗。“我喜欢运动,我本来就喜欢,可不是你让我喜欢的啊。”
话有点绕,但当事人却都明白。杨小海顶着个雷震子的发型,满脸焦黑。
“祖宗当然是随性的,想干嘛就干嘛,没人能说半个‘不’字,更没人能左右您的思想。”
随着话声,杨小海喷出了几口白烟,这可不是他烟瘾犯了。
“吶,说好的哦,我若胜,你被我当马骑;我要是失手了,你被我当马踹。”
杨小海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的沉稳:“自当如是。”
“”“喝哈……”黑瞳吐气开声,纵身从破窗中一跃而下。“噗噗”几声钝响,黑瞳一骑绝尘的消失了。杨小海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扭曲起来。
他低声说道:“小丫头片子,别以为小爷好欺负。总有一天,我要你连本带利,利上滚利的全给我还回来!”如此反复的发够了狠,杨小海不甘不愿的跳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