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怎会有血腥味?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蹦出几个“感染者”都不足为奇。那浓郁的血腥气味很是纯粹,可以肯定不是感染者的!自己不消说,黑瞳负伤流血就更不可能。那么,血腥味儿的来源就很明确了。
杨小海拿着两截蜡烛,就着昏黄的烛光稍一打量,便找到了那件浸泡在血污中的黑色羽绒服。
凑近一瞧,却只看到了半张脸。斐韧的脑袋像个从中切开的西瓜一样,黄的白的碎肉全都堆积在棕色的软帽下。杨小海皱起了眉。很明显,斐韧是被锋利的器物所切开。而且伤口处的焦黑色也说明了凶器是“天丛云剑”。
可光知道这些却不足以说明斐韧的死因。烛光摇曳,很快便揭晓了答案。杨小海高抬脚轻落步,稳稳的踩在了暗红色的地砖上。斐韧的血淌的到处都是,就像是在地上铺了张十分粘滑的地毯。
在几乎凝固的血浆中蹲下,杨小海把蜡烛压低,不一会便发现斐韧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竖着被切断的中空铜管。管子的一半已经不翼而飞,内中有着莲藕状的管道结构。在铜管内还有些白色的粉末。
杨小海用小指指甲扣了一点放在眼下。那白色的粉末有些发黄,呈半透明状。杨小海轻轻闻了闻,有股子淡淡的香料味儿。那味道不刺鼻,但却很是深远。忽然间,脑袋猛的一沉。虽然瞬间恢复了清明,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词语不受控制的浮上了心头:迷药!这不知名的粉末,很可能是种强烈的致人昏迷的药物。否则自己强悍的体质不可能闻一闻就晕。一想到这种可能,杨小海登时把那铜管拿的远远的。
本想扔掉,铜管离手的一刹那又改了主意。他从斐韧衬衫上撕下一块布料,将铜管裹严实后,小心的踹进了手臂上的小兜。
“你在做什么?”刚把铜管收好,头上便传来了软糯冰冷的声音。“祖宗诶,别人住旅店最多不给钱;你过夜咋还把房东给宰了?”杨小海头也不抬,能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边的,除了黑瞳也没谁了。
“恁地啰嗦。他半夜摸上门,偏又弱的可怜,自寻死路怪的了谁?别说一凡人,就是师兄师姐,又有哪个敢来骚扰于我?”话音未落,黑瞳踩着杨小海肩膀向干净的地方跳去。等杨小海站起来,黑瞳早已出了烛光笼罩的范围。
“你干嘛?别乱跑,小心迷了路!”“出去透透气。我的事你少管。再说,区区一店铺,还想困我不成?”摇摇头,杨小海慢慢后退。“终究还是大意了。这都几次了?人性方面,我怎么就总吃亏呢?”
杨小海后知后觉的想着:虽然有惊无险,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确确实实是着了道儿。当面锣对面鼓的,斐韧说啥都不是杨小海的个。可就这么一个不是个的玩意,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忽悠到桌子底下了。
若不是黑瞳,换个普通人,斐韧早就得手了吧?如不是变态的黑瞳,杨小海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倒地大睡?醉的人事不知的他,还不被腾出手以后的斐韧予取予求,为所欲为?他虽怪异,却绝不是无敌。
别的不说,斐韧一刀砍下他的头,任凭他变人变“感染者”,72变都没用。没了九阳之首,他可就彻底完蛋了。细思极恐,杨小海忽忽然打了个冷战,头次觉得黑黢黢的地下商场阴森无比。
手上的蜡烛很粗很大,不时还有滚烫的蜡油滴下。但杨小海却只感彻骨的寒。那个侃侃而谈的人,那个慷慨拿出佳酿、热情款待他的男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孕育着诡计。
杨小海在侥幸过后再次告诫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什么时候也不能大意。稍有闪失,小命不保。就算自己有点能力,但在特定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就能要了小命。怀着深深的自责,在这漆黑又不通风的地下商场中,多逗留一分钟都是煎熬。
可他和黑瞳一样,对方向的把握都极为不敏感。在地下商场中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来时的入口。手上的蜡烛只剩短短的一截,他还在一堆堆衣物和针织品中反复穿行着。十几分后,他渐渐烦躁起来。
就在寂静漆黑的环境中,杨小海忽感黑瞳也停了下来。“对啊。”杨小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那妮子不是出去透气了么?我跟着她就好了。这个笨,放着现成的导航不用,我瞎转悠个啥。”
主意一定,杨小海立时向黑瞳所在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只走了几分钟,他便来到一扇门前。那门上贴着花里胡哨的海报,若不细看,很容易和旁边的墙壁所混淆。杨小海伸手轻推,铁门向外便开,现出了一条狭窄向上的楼梯。虽和昨天进来的楼梯不同,但也没惧怕。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全神贯注的杨小海也不是好惹的。
本以为刚进来的地段就够狭窄的,没承想楼梯越走越细,最后竟蜿蜒向上,成了直上直下的梯子。此刻就算明知走错了路,只要有黑瞳在上面当指路明灯,杨小海也就没有停下的理由。他们俩本就漫无目的的流浪瞎逛,在哪待不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