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乘5的大床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呈“大”字型,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小巧女子;一个是于四分之一床角内,缩手缩脚蜷成一团的精壮大汉。两者皆已入梦,似乎并无不妥。但梦境内容却有着天壤之别。
黑瞳的梦,基本上热恋女孩儿都曾梦到过:艳阳高挂,挥洒万道金辉;蓝天、白云、浪漫的穹顶下,一望无际、粉色的花海随风荡涤。
一只小狐狸纵情奔跑,火红的毛发柔顺丝滑,比用了“剽柔”还要凸显气质。在花海中,人头狗身……人首狐狸身的杨小海人立而起,正等着黑瞳投怀送抱……
尽管男女主角外形怪异,但至少还算是个迤逦温馨的美梦。同床异梦的杨小海可就不那么幸运了。似睡似醒间,老宅男置身于一个恐怖的空间内。
地面被无数凌乱、灰白的人骨覆盖,看不清土壤本色。天空则是灰败暗沉。置身浓雾中,两米外便漆黑一片。杨小海挑踩着落脚点,蹒跚前行。
耳中还有接连不断的嘶吼与鬼哭之声。真是说不出的压抑,道不尽的诡谲。不知去向哪里,也不知何为始终。
正自低头莽行,忽然间,前方凭空出现个旋转的纯黑漩涡。还不等仔细观瞧,那漩涡便迅速缩小,化成了微不可查的点。
周遭的灰白雾气仿若被黑点吸食一般,竟生生扩出了一片较为光亮的空间来。杨小海皱眉打量,看清了黑点后的物事:颜色血红、结缔组织凝结、宛如活物般蠕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着白衬衫,吊带西裤,跷着的二郎腿上、镂空的皮鞋轻微震颤。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光头锃明瓦亮,其下是长有浓眉大眼的豪迈五官。凭心而论,长得不错,挺有男人味的。
“SSS?”诡异画风中,杨小海一眼便认出了它。
“天选者?”SSS酷酷回应。
“……”老宅男愣住,旋即青筋暴起、挥拳咆哮:“选个屁!谁他喵允许你瞎起外号了?”抬腿便想上前,奈何如陷泥沼,挥手抬足皆不如意。
“不爱听?那我还是叫‘杨特顾’吧,顺口。杨特顾,好好看看,你觉着景色怎样?”SSS倒是不徐不疾。
“乌漆麻黑,啥都看不清,我哪知好赖?”杨小海粗声粗气的回道。
“啊,疏忽了。”SSS嘟囔着,抬手一抿。
“啪……”,清脆的响指声后,周遭雾气尽皆退散,视野立时广袤起来。
杨小海也不怵,真就依言四下打量。只是粗略一看,便被惊得瞠目结舌:就在十米外,旋风狂飙,其内还夹杂着紫黑色的电芒。头上,星光刺眼,但却照不亮黑得瘆人的天空。
脚下,零散的人骨高低起伏,竟勾勒出熟悉的线条。杨小海越看越觉眼熟—这白骨皑皑的地面,怎么和高原总部的地势十分相近?
正待仔细琢磨,SSS却不给他这个闲暇:“嘎嘎嘎……杨特顾,这就是一个月后,你将要面临的样子。别以为只有你们能扔核弹,更别以为躲高点就没事了。先核弹,后是变异大军。一举将障碍全部扫灭。再然后,致死的放射性和直接裸露在电磁风暴之下,再怎么命大也不能存活了吧?”
“……疯子!”杨小海骂道,接着又愤然问道:“就不能共生吗?非得赶尽杀绝,亡国灭种?”
SSS将脚放下,一脸玩味的前倾上身:“血统也算高贵的,奈何所知甚少。你比‘盘古’那吃货差远了。不管地星,还是别处,但凡有智慧种族诞生,其对自然、其他非智慧物种的破坏作用都是致命的。
知不知道,从无到有、从单细胞到复杂的多元生物,孕育一个适宜文明诞生、发展的环境有多难?而毁灭这一切,又有多么容易?”
“嗯?”杨小海傻眼了。这怪物咋和印象中的“狂派”不一样呢?
SSS可不知杨小海作何打算。它只是在陈述观点,并且沉溺其中:“但凡智慧种族,总想从无到有,得一望三,永不知足。不把世界折腾完蛋决不罢休。
更有变异顽强的,还可自创宇宙,复制扩散称呼更多的智慧生物。假使放任不管,必有撼动根本的时候。我的作用,便如人体内的噬菌体一般,阻止、限制、消灭所有的智慧生物。”
杨小海听了个稀里糊涂,不免出言打断:“你到底要说啥?我咋越听越迷糊?”
精光一闪,SSS猛地抿紧了嘴:“久未沟通,一时口快,差点泄了本源辛秘。杨特顾,无须了解头尾,只要知道‘智慧种族’都该灭绝就行了。你之一族,实力不俗又人丁稀薄,倒可容忍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