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
杨珍坐在一张搬来的藤椅上,脚下是捆仙绳绑住,瘫软不动的方宏。
虽说一阶的捆仙绳,实际上捆不住筑基修士,但解开绳索,总需要一点时间,这就足够杨珍做出反应。
“成管事,”少年开始发号施令:“你以我的命令,将所有在县馆的修士,都叫到这个院子来,尤其是各室管事,还有钱副馆主,必须到场!否则,后果自负!”
成昱喉结抖动一下,想说什么,但在这少年目光逼视下,竟不敢有半点违抗,当即应了声:“是!”
杨珍站起身,恭恭敬敬朝黑土沃明行了一礼:
“劳驾黑土族长,陪成管事走一趟。若有违令不来的,当即拿下!”
黑土沃明抱了抱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和成昱一同离去。
杨珍接着又朝黑土月拱拱手:“黑土管事,劳烦你走一趟县衙,将柳县令请来,就说是我的吩咐。他若问起女儿情况,你如实相告,让他宽心。”
黑土月嫣然一笑,聘聘婷婷走了。
院内一下又只剩下三人。
方宏趴在地上,心如死灰。他四肢被杨珍折断,其他部位倒是简单治疗过,那是害怕这家伙痛得背过气去。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昏过去,也不想被人看笑话!
原以为进来的只是一两个人,哪知这小子如此狠毒,竟是将全馆的人都叫过来!
这让我今后还怎么见人?
“你杀了我吧。”他破罐破摔道。
“你着什么急。”杨珍淡淡一笑。
这时少女款步来到杨珍面前,盈盈下拜:
“柳柔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愿公子道途远大,永享仙福。”
“起来吧,”杨珍伸手虚扶,柔声道:“说说吧,今晚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钱坤直接闯进县衙内宅,说是有郡城的师兄要见我。我不愿去,他就将我经脉制住,装入灵兽袋……”柳柔泪眼婆娑说道。
“钱坤?”杨珍脸色一沉:“他未经允许,便擅闯县衙,还是后宅?”
“是。”
“好大的狗胆!”杨珍咬牙道。
云霄宗为了不干扰凡人世界的秩序,明确规定,修士不得随意闯入许国官衙内宅,除非是有紧急事情或者当地县馆郡观的命令。
方宏在县馆一手遮天,但他并非馆主,名义上的职责是监督指导杨珍做事,并没有下达这种命令的权力。
所以,就算这项规定,因为凡人和修士之间实力的巨大鸿沟,很多时候只是一纸空文。但若较起真来,治钱坤一个擅闯之罪,丝毫不冤。
……
县馆各院落之间相距本就不远,而且因县馆修炼条件优越,也很少有修士在外过夜。杨珍问话的这点功夫,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入院子。
很多人都是懵懵懂懂,在见到院中情景后,无不大吃一惊,继而惴惴不安。
梁氏兄妹便是如此。那成昱耍了个心眼,只说方主科院子有请,却没说清是何事,他们也是糊里糊涂过来。此时见方宏居然被几天不见的新馆主踩在脚下,简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一定是那黑土沃明出手了!
兄妹俩相视一眼。那梁行松比较机敏,悄悄地往外挪动。
却听少年慢悠悠道:“梁管事,老实呆着,勿要自误。”
梁行松练气九层,自觉修为高杨珍一层,打心里瞧不上这个新馆主,当下冷笑道:“回禀馆主,属下刚才练功出了些岔子,需要回府吃颗丹药调理一下,告辞!”
不趁着黑土沃明这个筑基不在,赶紧溜走,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杨珍冷笑一声,也不阻止。
梁行松朝门外走了两步,忽见面前白雾升起,已置身在一处比屋连甍的庄园之中。
“幻阵!”他骇然惊呼。
钱坤是最后一批进来的。黑土沃明和成昱也跟随这批人回到院子。
成昱同样没跟他说实话,以至于钱坤甚至臆想,这是方主科尝完了鲜,想起我来了?
啧啧,想到那小贱人婀娜的身段,雪腻的肌肤,他不由浑身发热。
虽然黑土族长出现在这里,让他有些奇怪,但金虫上脑的他,哪还顾得这些。
直到——
一进入院中,看到几个时辰前还不可一世的方宏,脸趴在地上,一副死活不知的模样,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完了。
钱坤四处张望,一眼便看到院墙已被一层厚厚的白雾遮绕,认出那是幻阵。
怎么办?
且不说他脑中急转,思索脱身之策。这边成昱向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馆主,咱们县馆三十三名修士,扣除提前请假的二人,以及值守城门和坊市传送阵的四人,差不多到齐了。”
杨珍点点头,温言道:“辛苦了。”
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成昱心中疑惑,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不敢多问。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院门推开,只见黑土月伸手将房门托住,一名头上缠着白布,丫鬟模样的少女搀扶着柳县令走了进来。
柳县令四处张望,很快看到站在杨珍身侧的女儿。
“柔儿!”他大呼一声,挣脱丫鬟的搀扶,颤巍巍跑了过去。
柳柔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喊了声:“爹爹。”便已是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柔儿,你,你没事吧?”柳县令拍着女儿胳膊,老泪纵横。
“女儿没事,”柳柔哽咽道:“多亏杨馆主及时相救,女儿才,才没有……”
想起先前的惊慌恐惧,孤独无救,少女一阵后怕,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
那边丫鬟也走了过来,双膝跪下:“小姐,杏儿没有保护好小姐,杏儿该死。”
“杏儿,我不怪你,人家是修士,呜呜……”
主仆俩顿时哭作一团。
柳县令转身又要向杨珍下跪,却被少年一把拦住,吩咐人搬来一把藤椅,让这位本县父母官也坐了下来。
……
“好了,人都到齐了。”
杨珍扫视全场,声音中带了几分威严:“柳县令,您老先给大家说说,今晚发生的事情。”
柳县令多年宦海沉浮,虽然心神激荡,说出话来却是有条不紊:
“今晚戌时六刻,老夫正在房中看书。突然听到女儿院子那边传来动静,接着便见女儿的贴身丫鬟跑了过来,说是柔儿被人抓走了……”
待他讲完,便是那个叫杏儿的丫鬟陈述:
“今晚戌时之后,小姐正在房中作画,奴婢在一旁侍候。忽然间房门被人推开,一名男子进来,说是郡城来了人,要见小姐。小姐不肯,和他争执几句,那人伸手一指,小姐就晕了过去,然后就不见了。”
谷熋</span>“我冲上去问他,被这人甩了甩衣袖,倒在地上。我,我怕他会杀我,就假装晕了过去。等他走了后,我就跑去告诉老爷了。”
说完,还指了指自己头上白布,可看见中间颜色颇深,显是有血污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