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道:“南郑守军没法去北山。他们只能先渡过沔水,然后沿沔水南岸去北山;然而这段路至少有二三十里的开阔地,邓士载就在沔水交汇处,不会放任从东边来的敌军。
所以多半要由姜维军分兵,从西边的米仓山调兵,走定军山南路。那里也有数十里低山丘陵地区,杨威径直从此地南下,也能侧击敌军。”
钟会道:“同样的地方,可知魏蜀两国经过了三十年经营,军力强弱已经全然逆转了。”
秦亮马上认同了钟会的说法,随口道:“因此两次的攻守之势,也换了位置。”
当时魏军在定军山这边就没打赢,更是无力去北山拔除赵云的营垒。新笔趣阁
有钟会与秦亮说话,羊祜的话就比较少。秦亮的目光从羊祜脸上扫过,但不想勉强,遂与钟会谈道:“此番北山的威胁,比建安中那次更小;亦不如上个月赤阪到褒中的沿路袭扰,那时蜀军几乎能控制沔水南岸的全部地区。”
秦亮稍作停顿,接着沉吟道:“假设蜀军一部摸到了北山,并到了北山北麓的沔水边;他们要对付河上的粮船,便也需要准备船只,在船上以水战破坏部分粮船。或者分兵渡河,控制南北两岸,以铁链锁江截断水路,但在我们东西两营威胁之下、能控制多久呢?”
羊祜开口道:“将军所言极是。蜀军多半会派兵去北山袭扰,但无法截断粮道,无法造成太大破坏,从而影响大局。”
钟会看向秦亮微笑道:“秦将军统领全军,却能洞察秋毫,仆佩服之至。”
秦亮只得回应道:“再好的战略,也要通过具体而繁琐的战术才能实现阿。”
三人暂且停止了交谈,又在一起向沔水眺望。
此地离汉城(勉县)已经很近了,只要渡过沔水,就到了汉城的东南方向;大军再循着沔水西进,很快就能兵临城下!
冬季的沔水水面,水面明显有所收缩变窄,两岸都能看到大量沙土地、以及碎石鹅卵石,本来被水淹没的地方也躶露了出来。不过能走褒水南下的粮船,必定都是一些小船,在沔水上航行完全没有问题。
……不出数日,还在米仓山中的姜维便收到了消息,曹军一部沿着沔水北岸东进、南北两股人马正在定军山东麓架设浮桥。
本已觉得不太对劲的姜维,听到这个消息,心头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
汉中督张嶷道:“贼军这是要去攻汉城?”
姜维心道:恐怕是这样。
否则曹军没有必要重新搭建浮桥,更不用从北岸另外调来人马。曹军要退兵,原路返回、走黄沙集渡河最省事。
姜维没有回应张嶷的话,却皱眉说了一句:“秦亮不回洛阳,还在这里与我耗什么?”
诸将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司马师也无言以对。另一个曹魏降将夏侯霸没有在这里,因为他的先父夏侯渊就死在定军山下。当时夏侯渊亲自跑去前线修鹿角,被汉军黄忠部将士阵斩。
司马师不吭声,姜维却专门向他看了一眼,沉声道:“即便是以贼军攻下褒中的情况看,先后也耗费了一个多月。秦亮若去围攻汉城,必得耗费日久,这是顾头不顾尾、不打算走了?”
征西大将军张翼道:“汉城难破,但阳安门不赶快救的话,数日之内、便会落入贼军之手!”
此言一出,诸将纷纷附和。
阳安门是汉军所建,是防守汉中郡的关隘,所以朝向的是西边。如今曹军是走汉中腹地过来,只要来到阳安门下,城门在内侧、城墙里面还有方便上城的石阶通道,可不是一攻就破?
面临类似窘境的地方,还有西北边的武兴(略阳)、陈仓道上最重要的关隘之一。贼军到了汉城,若派偏师沿着马鸣阁道去武兴,武兴关隘立刻就会被拿下!
姜维已别无选择,当即下令道:“传令各部,渡沔水,去走马谷!”
诸将迅速就达成了共识,纷纷揖拜领命。
姜维军主力在米仓山山谷里,向西走出山谷,便能抵达沔水南岸。渡河到沔水北岸,北岸的山脉便属于秦川范围了;那地方靠近沔水的山脉,名曰走马岭。走马岭南的金牛道通路,便叫走马谷。
阳安门的位置,也在走马谷。
汉军几乎不能再有任何迟疑,必须到走马谷去,与曹军对峙!并防曹军从走马岭北麓的马鸣阁道、前去攻打武兴。
否则汉中的不利局面,便要向武都郡地区蔓延!那可是汉中郡的侧后翼,大汉多年经营武都郡所在陇右地区、比汉中平原用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