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的眼睛瞪得又圆又亮,金子,果然是这世上最美的颜色了。
“谁,谁。”书生转头望向金子扔过来的方向,连问了几声,却没人回答。
可他身后却多了一个人,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食案:“往哪看呢,某在这里。”
书生吓了一跳,回头却见一张大脸抵在自己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人引了过去。
韩长暮怔了怔,与姚杳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竟是那个吐得直不起腰的绯衣公子,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还有精神抱打不平,看来那止吐的药,效果不错。
绯衣公子连掏几张银票,豪气云天的啪啪啪拍在食案上,又把金锭子压在银票上,挥手道:“这些,你数数。”
众人愣住了,这么蠢横的人,从哪冒出来的。
姚杳喝了一口清粥,低低笑了一下:“傻子太多了,骗子明显不够用了。”
韩长暮诧异低语:“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姚杳回了神,闭紧了嘴,不说话了。
书生也愣了,缓了缓,才一把抓过银票,在指尖唾了口唾沫,两指一搓,数的飞快,一看就是常数银票的老手。
数完之后,他把银票和金锭子装进佩囊,眯眼冷笑一声:“这臭丫头归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堂。
少女拉着老汉,跪到在绯衣公子面前,一个呜呜直哭,一个叩头不停。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小老儿定要为公子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求神明保佑公子长命百岁。”老汉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磕的咚咚直响。
绯衣公子受了惊吓,一下子跳开老远,摆着手惊惶道:“别,别跪我,这点钱不算什么,你们走吧。”
说完,不待少女和老汉说什么,他也飞快的跑出大堂,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韩长暮紧紧蹙眉,即便是施恩不图报,也不该吓成这个样子吧。
波涛声起,大堂安静下来。
这些镖师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哑巴,还是谨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除了吃饭吧唧嘴这点毛病外,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姚杳捏着竹箸,无语望天,这些人不说话,能听出什么来,她又不会读心术。
镖师们吃饭极快,吧唧吧唧几声,就齐刷刷的撂下碗筷,沉甸甸的脚步砸在地板上,连船体都狠狠晃了几下。
然后换了另一半镖师,继续吧唧嘴。
姚杳抿唇,与韩长暮同时在食案上写了个一,一盏茶的功夫,这也太快了吧,完全没有下毒的时间啊。
韩长暮笑了,这个小妮子,真是有意思,他越来越好奇了。
一连两日,韩长暮和姚杳换班盯梢儿,主要盯着那个狂野镖头的动静,详细记录下他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几时用饭几时就寝,就连夜里去了几趟茅房,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两日盯梢下来,韩长暮头疼了,这镖头见的人不少,可说的话却少的吓人。
这人该不会练得是闭口禅之类的功夫吧,怎么比他还能憋的住不说话呢。
至于姚杳,她发现了点别的。
这镖头吃得多,最爱那道板栗焖仔鸡,但凡有那道菜,他都要整盆霸占过去,细嚼慢咽,还要添一壶酒。
这镖头夜尿多,用她前世满天飞的电视广告诊断来看,大约是前列腺不大好,一夜要跑上四五回。
她叹口气,武功盖世又如何,也挡不住频频造反的前列腺。
深夜里,运河上波涛翻滚,行船渐渐慢了下来,每扇窗外头都挂了一盏昏黄的灯,河风里轻轻飘动,在河面上投下细碎的影儿。
韩长暮关了窗,放下窗前的竹丝帘子,拿起小几上写的凌乱的纸,紧紧蹙眉:“这镖头看起来粗放,行事却实在缜密,咱们盯了两日,竟毫无进展。”
咚的一声,走廊里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震得门窗直晃,随即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腾腾腾的往走廊尽头跑去。
姚杳看了眼更漏,诧异的低声道:“这才刚过亥正,镖头怎么就急着去茅房了,往日可没这个时辰去过。”
“噗嗤”一声,韩长暮喷了口茶,呛得咳嗽几声,点着手上那张纸,仔细一看,还真是如此,他微微眯眼,淡淡道:“镖头每日跑几趟茅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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