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这刀伤药起了效用,鲜血不再潺潺流出了。
“嘿,真是神了啊,小姑娘,你这是什么药,这么管用。”镖师看的眼睛都不眨,像是看到什么稀罕东西一样,惊讶道。
疼痛渐消,只剩下些麻麻的胀痛若隐若现,镖头皮糙肉厚的,这点胀痛还耐受的住,便也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气息也比方才沉稳许多。
两个镖师一前一后的扶住镖头。
姚杳将两块细白棉布在前后伤口上一按,在镖头肩头缠着她自制的绷带,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就是寻常的刀伤药。”
镖师却不信,摇头道:“怎么会是寻常的刀伤药,看着可比我们镖队里带的金疮药好用多了。”
韩长暮心道,可不是好用么,北衙禁军的秘药,一般人可见不到,他笑了笑:“方子就是寻常的方子,只是分量下的猛了些。”
镖师也不再追问下去,浸湿了帕子,擦拭起镖头身上的血污。
韩长暮看了看镖头的情况,把这几日需要注意的事情逐一交代:“这几日镖头不易挪动,就在这里歇息吧,我每日都会来给镖头换药,伤口不能碰水,免得化脓影响愈合,还有就是千万注意,若是镖头高烧了起来,一定要来找我。”
镖师们千恩万谢的,送了韩长暮二人出门。
包骋跟在姚杳后头,追着她问道:“诶,你是叫阿杳吗,名字还怪好听的,你是哪个杳,是瑶台的瑶吗。”
不待姚杳说话,韩长暮便回头,没有看包骋,反倒看着姚杳道:“她是咬人的咬。”
包骋哽了一下,听出了韩长暮话中的不善,也是,他跟着人家的丫鬟问东问西的,人家能给他好脸儿吗,但他无所谓,反正他脸黑,看不出不好意思来,舔着脸追着姚杳继续问:“诶,你那药的方子,能给我一个吗。”
姚杳没有说话,这自来熟也熟的太透了,不过是萍水相逢,连人家的秘方都好意思张口讨要,他的脸皮不光黑,还很厚呢。
韩长暮忍着不高兴,神情淡漠,睁着眼儿说瞎话:“那药是我的。”
包骋赶忙凑到韩长暮跟前,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公子看着面善,不知尊姓大名。”
姚杳很奇怪,绯衣公子死的那晚,包骋还是个仗义持言,心思缜密的好青年,怎么像是一夜之间,这位黑脸包骋像是变了个人,变成了个二皮脸。
难道一个皮囊下,果真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韩长暮淡淡道:“某姓韩,名久朝。”
说完这些,他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道韩增寿的儿子在长安城出不出名,要知道眼前这块黑炭,是国子监的监生,虽然不知道出自哪家府邸,但万一见过韩家长子呢,那自己岂不是要露馅。
包骋愣了一下,迟疑道:“听兄台的口音,是长安人吧,倒是巧了,兄台与太医署太医令韩增寿的长子同名,又精通医理,莫非,兄台正是韩医令之子?”
韩长暮心下一沉,果然,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顺着包骋的话往下说:“兄台听说过韩医令的长子?”
包骋一笑,不动声色道:“听说韩医令的长子才华出众,惊才绝艳,可惜他体弱多病,甚少出门,某一直倾慕,却无缘相见。”
韩长暮亦是一笑,不动声色的接口道:“体弱多病也有好的一日,只是京城人多,太吵了,不及此地清净。”
她扶额,这你来我往的,没有一句实诚话。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幸亏她穿越过来是成了个小罪奴,后来出了掖庭。
要是穿越成个宫妃,凭她的脑子,恐怕是连片头曲也活不过的啊。
古代套路深,她要回现代。
天灰蒙蒙的,微曦从层云后透出来,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尽。
甲板上满是斑驳血迹,粘着头发和碎布条。
断裂的刀剑上,断肢残臂上都凝结了浓紫腥臭的血块。
小厮们忍着欲呕的不适感,将残肢断臂和死尸用篾席裹着,拖到仓房中,等船靠码头,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掩埋了。
一盆盆净水冲刷过的加班,泛着油亮的光泽,一块块暗红色的沉珂渗透到木板缝隙里,难以冲刷干净。
三个人都没话说了,默不作声的上了三楼,包骋掩口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装困,反正是一脸困倦:“我困了,回去补个觉,二位,请自便。”
韩长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三楼平台。
凭栏而立,楼船行的极快,河面上散落的破碎船板和弓箭,随波荡漾远去。
一夜的惊心动魄过后,船客们松弛下来,都在房间中补觉,外头只有韩长暮和姚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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