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冲着床的方向呜呜呜几声。
韩长暮愣了一下,揭开被褥,在床上敲敲打打。
英娘急的直摇头,发出焦躁的呜呜声。
韩长暮挑眉:“别耍花样。”
英娘连连点头,嘴巴一松,臭足衣就被人拿了下来。
她活动了下嘴,刚准备开嚎,瞥见韩长暮阎王一样的脸,顿时吓得咽了回去,忐忑不安道:“那位,那位公子被,被带走了。”
“带走,带哪去了。”韩长暮冷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爬到床边,指着挨着曲巷的那堵墙:“他们,他们就是从这走的。”
“他们,他们是谁。”韩长暮问道。
英娘哭的惨兮兮的,眼泪冲开了白腻腻的香粉,留下一道一道黄白相间的印子:“就是,就是,就是小倌馆里的人,他们说,说那位公子长得好,小倌馆里正缺个头牌,就跟就跟干娘打了个商量,把人给弄走了。”
“......”
韩长暮按照英娘的方法,转动挂在墙壁上的一支烛台,果然,寂静中传来一阵咯咯吱吱的轻响,墙壁上突然就多了一个半人高的孔洞,黑漆漆的。
拿烛火一照,可以看见深幽的洞里有一节节向下延伸的青石台阶,磨得光溜溜的,烛火下映照下,泛起水纹一样的光泽。
这堵墙临着后面的小巷,这台阶如果不是通往地下,那就是通往小巷了。
韩长暮冷脸问道:“这里通到何处。”
英娘的目光闪了闪,飞快的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没下去过。”
韩长暮才不信这副鬼话,他想了想,没什么情绪的问道:“后头的小倌馆生意好吗?”
英娘脱口而出:“极好。”说完,她愣住了,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
韩长暮笑了笑,冲着顾辰抬了下下巴,然后端着烛台,率先钻进洞里。
顾辰拎过英娘,没等她开口求饶,就把她的脖颈一拧。
“咔吧”一声,英娘不甘心的瞪着一双明眸,目光惊恐而绝望,豆大的泪滴还挂在眼角,人已经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顾辰把英娘抱到床上,衣衫半褪,盖上锦被,没有半点怜惜之色的念了一段往生咒。
随后他插上门,吹熄了几盏烛火,伪装成已经入睡的模样,才弯着身子,跟着韩长暮钻进洞中,在洞里转动另一只同样的烛台,关好了洞口。
台阶幽长,越走越深,空气中也有了一点点潮湿的气息。
韩长暮暗自算了算,走了这么久,应该已经下到地下了。
顾辰摸了一把凹凸不平的石壁,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应该是到地下了。”
韩长暮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下到最后一节台阶,有一堵斑驳的青砖墙,突兀的横在眼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韩长暮和顾辰对视一眼,压着步子极快的走了过去,趴在墙壁上,静静听着些什么。
若有若无的人声穿透墙壁,听得朦胧不清,但声音高低嘈杂,似乎墙壁后头有不少人。
二人分头在墙壁上轻轻敲打寻找,每一道砖缝都没有放过,最终却一无所获。
韩长暮面无表情的停了下来,静静望着这里。
这处空间不小,足以容得下四五个人。
台阶两侧的墙壁上乱石凹凸不平,都是草草开凿,未经修饰的痕迹。
唯独这堵墙是经过修缮的,一定另有机关,是用来开启这堵墙的。
韩长暮蹲了下来,手指微曲,神情肃然的在地上轻轻敲击起每一块地砖。
顾辰疾步退到台阶上,偏着头仔细端详了半晌那堵墙,没有看出什么来,又急匆匆的跑下来。
这台阶是青石垒砌而成,天长日久的人来人往,打磨的十分光滑。
他跑的急匆匆的,没有多加防备,脚下打了个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跌撞撞的就冲了下来。
冲到平地上,他像是被什么凸起绊了一下,身子沉甸甸的往前一扑,撞到了墙壁上,膝头咚的一声,重重磕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韩长暮忙扶起顾辰,问道:“怎么样,没事儿吧。”
顾辰摇摇头,揉着膝头,踢了一下地面,低声骂道:“这是什么破地,这么不平整。”
“不平整吗?”韩长暮方才敲了半晌,觉得这地面修的还算平整,怎么会绊到人呢。
他狐疑的蹲下来,抽出革靴里藏着的匕首,一点点清理起刚刚绊倒顾辰的那块地砖。
粗粗一看,这块砖没什么异常,但仔细看下来,的确和别的砖有所不同,砖面和砖缝里没有积灰,只有新尘。
清理后的砖块一边微微翘起一点点,比别的砖块略高,但在灰尘密布之下,单凭眼睛是看不出来的,现在清理了灰尘,略微翘起的边缘上,有一点别扭的凹陷,像是经常被什么利器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