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云嗷的叫了一嗓子,一把抓住那佩囊,连声哀求道:“我写,我写,就去给韩长暮送信,让他来救我,好汉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两名提刀大汉顿时往两边撤了几步。
韩长云只觉得周身的压抑之感消散了不少。
书生满意的一笑:“这就对了,来,给七爷上笔墨,我来说,七爷来写。”他看了眼提刀大汉:“七爷可要听清楚了,一字不差的写下来,我这位兄弟的刀,不光能砍人,还能剁手。”
韩长云拖着湿淋淋的中衣,都快把头给磕破了:“我写,我写,保证一字不差。”
子时刚过,底舱里的人都扛不住了,互相依靠着睡的昏昏沉沉,身子随着船体一同微微晃动。
谢孟夏靠着冷临江的肩头,睡得正沉,还轻轻打着呼噜。
冷临江靠在墙壁上,眼皮儿微微动了两下,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炬,望向了舱门的方向。
程朝颜早在冷临江惊醒过来前,便已经直起了身子,手不露声色的握住了衣袖。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舱门外,整个船体都十分的厚重,很有隔绝声音的妙用,将那脚步声隔绝的并不十分明显。
谢孟夏慢慢直起身子,望向同一个方向,低低问了一声:“两个人?”他叹了口气:“那肯定不是来救咱们的。”
冷临江哑然失笑,微微摇头:“或许是来杀人的呢?”
谢孟夏瞥了冷临江一眼,讥讽的哼了一声:“你别吓我,我胆儿小,一会儿再把我吓尿了,你给我洗衣裳啊。”
冷临江:“......”
几句低语的功夫,船舱的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来人手里似乎提了一盏灯,幽暗的光斜进船舱里。
“进去,老实点。”舱门外传来一声厉喝,随即一个人被推进了船舱。
灯影下,那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适应了船舱的黑暗后,他环顾了一圈儿,直奔冷临江三人蜷缩的地方而去。
他湿哒哒的中衣滴了一路的水,诡异的气味儿在船舱里盘旋凝聚。
听到动静后醒过来的姑娘们纷纷尖叫一声,躲开那人的脚步,往两边散开,硬是给他留出一条窄窄的道来。
船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原本没有被开门声吵醒的姑娘,此刻也醒了过来,茫茫然的望了望四周,见那人离自己八丈远,便翻个身儿继续睡去。
谢孟夏朝来人抬了抬下巴:“看见没有,吓尿的人来了。”
冷临江满脸晦气,磨了磨牙:“朝颜,让他滚。”
程朝颜正要上前拦住来人,谢孟夏却惊讶道:“是个男的,长得还挺俊,不是说只要女的吗?”
冷临江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形打扮,他看着乱入姑娘堆儿的小郎君,又磨了磨牙:“朝颜,放他过来。”
“......”程朝颜踉跄了下,险些一头栽到地上,转身目光晦暗不明的盯了冷临江一眼。
冷临江撇过头,权当看不见。
罢了罢了,好男不跟恶女斗,谁让他打不过她呢。
那人踉踉跄跄的挤到冷临江的身旁,目光一亮看了半晌,最后却挪到了谢孟夏的身边,哎哟一声席地而坐,拱了拱手,压低声音问:“在下韩始思,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这么一坐下,以他为中心,旁边的姑娘纷纷落荒而逃,冷临江和谢孟夏的身边硬是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来。
谢孟夏听到那人这句话,大吃一惊,但好歹还稳得住,掐着嗓子道:“谁兄台,谁兄台,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少在这败坏人家的清誉。”
冷临江听得一阵恶寒,目光落在那位自称韩始思的小郎君脸上,打了个转儿,心中一阵诧异,他是怎么看出谢孟夏是个男子的?
韩长云伸出手,出人意料的替谢孟夏掩了掩衣领,嘿嘿一笑:“兄台,喉结都露出来了。”
谢孟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轻咳了一声,掐着嗓子干干道:“看破不说破,你这人太无趣了。”他往韩长云跟前凑了凑,低声问:“你也是听说这里漂亮姑娘多,来这踅摸几个的?”
韩长云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谢孟夏,抽了抽嘴角:“看到没,那一群漂亮的,最漂亮的,都是我的,”他气急败坏的捶了一下地:“现在都是那群该死的水匪的了。”
冷临江恍然大悟,他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是打哪来的呢,原来这帮漂亮姑娘都是水匪抢来的,是抢眼前这个人的。
他皱了皱眉,姓韩,名始思,一口剑南道的口音,而这段时日以来,从剑南道来的韩姓男子,还带了这么多姑娘的,就只有一个人。
韩长暮的庶弟韩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