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蹙眉看了一眼三楼,很明显能感觉到那几间包厢被冥蝶的幻术遮掩着,但他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会就重新牵着云潇的手往外走,说道:“已经很晚了,你累了就我们就回家休息,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回家?不、不行……”云潇急忙拽住他不让走,她本来就是察觉到他心神不宁才故意找借口把人带到了秦楼,这时候回家岂不是前功尽弃白费功夫?
云潇支支吾吾的给公孙晏使眼色,眼珠一转急道:“我还没有玩够呢!摇铃局,对了,摇铃局,我好久没有玩这种摇铃局了,要不你随便找个地方等我,我去玩两把……”
“摇铃局……对!摇铃局!”公孙晏见风使舵的凑过来,把刚才被云潇扔回来的那本摇铃册又塞了回去,谄媚的笑道,“这几年开放了海港之后引进了不少新奇的玩意,也不是很贵,赢得算你的,输了我付钱。”
“真的?”云潇本来还在担心这些黑心商人爱玩的把戏会不会又坑她一笔这辈子都还不起的巨款,一听公孙晏给了台阶立马确认性的追问了一声,晏公子笑呵呵的,这几年飞垣的经济在碎裂之灾的摧残下可谓一塌糊涂,他这个镜阁之主忙的昏天暗地,既要想办法让原有的商行重整旗鼓,又要私下里从鱼龙混杂的黑市里捞点油水补充国库,虽然他每天都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实际每晚都愁的睡不着。
前几天听说五年音讯全无的萧千夜回来了之后,好像有什么憋在胸膛的紧张豁然松懈,让他莫名其妙放松了心情,正好这么巧又在秦楼遇上两人,自然是心情大好的点头接话:“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云潇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骂道,“当时青魅剑就是被你骗去的……”
提到那柄青色的剑灵,几人脸上皆是掠过一闪而逝的异样神色,一瞬间同时想起了什么沉默下去,还是云潇率先吸了口气扯开话题继续说道:“反正有人付钱,不玩白不玩,你上楼找个房间休息,不用管我。”
“阿潇……”萧千夜知道她只是看出了自己的担心在找借口,但云潇已经拉着公孙晏直接坐到了看台区,她笑呵呵的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就真的兴致勃勃的一起玩起了摇铃局,他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一只青色的冥蝶无声无息的落在肩头,似乎是有意指引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三楼是价格不菲的包厢,几乎每一间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价格,但在热闹非凡的灯会时期,竟然一整层都是空荡荡的没有接待任何客人,再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些人,萧千夜心底的疑问也越来越沉重,按照天尊帝自皇太子时期就延续的惯例,若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需要召见相关的人员,一般都会选择三阁之首的墨阁,再退一步还有万罗殿,怎么也轮不到外城一家臭名昭著的黑店才对,除非是有什么还不能对外言明的事情,并且需要一些隐于暗处的特殊人员协助行动。
风魔吗……碎裂之灾已经结束五年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动用到他们?
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包厢,在门口迟疑的站住没有直接推门——这么多人齐聚秦楼不可能只被他一个人看到,可不仅是大堂里毫无反应继续热火朝天的玩着摇铃局,连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熙熙攘攘的灯会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如此猜测,倒像是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只是为了把他引过来?
顿时有种烦躁涌上心头,萧千夜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望向大堂,云潇正好抬起头和他目光相对,然后赶紧装模作样的低下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摇铃册,他无声叹了口气,云潇虽然贪玩,可她从来不是喜欢和这群黑心商人混迹一团之辈,所以就算眼下的他格外反感这种有意无意的勾引,还是不想白费她的一番苦心轻轻敲响房门。
房间里果然是坐满了人,在他走进来的一刹那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常青和司天并肩坐在左侧,虽然没有意外他会忽然出现,但还是看着那身熟悉的银黑色队服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沙翰飞坐在右边,他是皱了一下眉才把这个满头苍白短发的男人和以前的军阁主对上号,秦楼的楼主江停舟和叶卓凡、慕西昭、暮云都是站在一旁,三人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识趣的没有说话。
坐在最里端喝着温茶的天尊帝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他随意指着旁边一张椅子,像从前那样淡淡的道:“坐吧。”
这么大的架势倒真的勾起他那些年在军阁的本能反应,但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反手关上门婉拒了帝王的好意,目光微微一沉望向他手里的玉扳指——大哥不在,但那枚指环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无疑是分魂的感知。
明溪抿了抿嘴并不介意,他扫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眉头一皱不快的望向江停舟,问道:“公孙晏呢?”
江楼主拱手作揖,看了一眼萧千夜,憋着笑回答:“在楼下陪云姑娘玩摇铃局呢!陛下放心,公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交待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