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帝都城的气温每天都在快速攀升,这会艳阳高照一点风都没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闷热中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毯子,然后就听到大脑嗡嗡嗡发出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奇怪的空白阻碍了记忆,云潇呆滞的扭头望了一眼微敞的窗子,没等她缓过神来来,房门“吱”的一下被人推开,帝仲站在门口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她的背后不由冒起了一阵凉意,将毯子抱得更紧,紧张的咽了口沫,帝仲走进来,随手将窗子全部推开透气,看着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惊慌,只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问道,“酒醒了没有?我早就说了那些奸商的话不能轻信,你昨晚喝的果酿比烈酒后劲都大,你还非得逞强一口气连喝几杯,酒杯都没放下整个人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亏你还是给人家小茶过生日,自己第一个躺下一觉睡到中午。”
云潇瞪大眼睛听着,看见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用力按着脑袋摇晃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表情,做噩梦了吗?”
“没、没有。”她立刻低下头,呼吸莫名其妙的变得急促,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些零散的碎片在眼前一直闪烁却又始终无法拼凑成型。
帝仲笑吟吟的坐下来,一副悠闲的模样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语调淡定的问道:“不是噩梦你脸红什么?难道是……春梦?”
“才不是!”云潇脸颊通红的矢口否认,仿佛是有些顾忌坐在面前的这个人,立马就摆出了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她小心的在被子里摸了摸身体,并没有那种痉挛过后的无力感,难道真的是……做梦?
帝仲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会看到对方嘴角微微抽搐的尴尬表情,她是皇鸟的血脉,除去更为霸道的两生之术,想要直接消除她的一段记忆其实不是很容易的事,她的感知力、敏锐度比正常人高出很多,所以昨晚他悄悄将沾染着西王母神力的白玦玉环放到了她的体内,这才能勉强让她想不起来。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剩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过去,毕竟——这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好骗的姑娘。
云潇抱着毯子,热的满脸都沁出了大汗也不敢松手,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许久才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好好的变成他的样子了?”
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帝仲不慌不忙的拉过她的手直接放到了胸膛上,她惊得一哆嗦,用力想要抽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沉重的叹气,帝仲硬拽着不松手,眉间露出淡淡倦意,低声解释道:“他受伤了,这几天你们一直在吵架,所以你也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吧?”
云潇愣了一下,她的手被强行拉住放入怀中,立马就惊得脸色巨变,反倒自己主动凑过去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急道:“怎么回事?他、他全身的骨骼怎么都是散的?”
“他的对手是辛摩呀。”帝仲苦笑了一声,被她的反应搅得自己的心情忽然就有些不快,避开了她的目光轻淡的继续说道,“换成别人遇到辛摩,那一定连骨头都能彻底的碾成碎片,不仅如此,他的五脏六腑都有轻微的位移,目前是依赖上天界的神力作为引线在缓慢修复,这么糟糕的状态不好好休息,还要故作无事一般每天去春选会场盯着,有几个新入伍的战士想切磋一下他也不拒绝,结果一打起来就彻底撑不住了……”
“他怎么了啊?”云潇急了,这几天她心底窝的一团怒火根本正眼都没看过他,就算他每天早出晚归主动打招呼她都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不闻不问,这会忽然听到这种事情,顿时所有的伪装都藏不住了,急的两眼通红眼泪都在不住打转,帝仲却好似被那样殷殷切切的目光刺痛,瞬间低下头去,淡道,“他毕竟还是阁主,又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这要是在春选会场倒下去岂不是太丢人了,所以我只能……暂时代替了他。”
云潇似懂非懂的听着,如他所料的那样根本没有起疑心,好一会才呆呆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忽然被逗笑,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脸,眉眼弯弯的回答:“就字面的意思,不好理解吗?”
“那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帝仲随口糊弄着,还想开口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安慰着,“他没什么大事,但是不来点硬的他就总是不肯好好休息,又要去春选,又要分心极乐珠,一点不省心。”
“这是他的工作嘛。”云潇噘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帝仲站在榻前静静凝视了她许久,忽然好奇的问道,“他每天这么忙,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你,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云潇拖着下巴用力抓了抓脑袋,好一会才认真的回答:“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我也希望能帮他实现这些梦想,总比无所事事强吧?”
在听到这句祝词时,他的脸上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样,很久才勉强的挤出笑容——无所事事?正如昨夜风冥所说的那样,上天界自由散漫,除了漫无目的的将万千流岛据为己有以外,他们几乎不会有所谓的理想、抱负和责任,那些东西他或许拥有过,但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
帝仲的眼里闪出锋芒,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你想过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