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萧千夜目光剧烈的一颤,不知从哪里来了力量一下子跳入火焰中,抢过她手中的暴雨青竹厉声叱道:“你住手!”
“你、你做什么?”云潇吃惊的看着他,他的身体在火光中熠熠生辉,转瞬衣服就开始燃烧,云潇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控制着身上的火种不去伤害他,萧千夜毫不犹豫将她拉回自己身边,无视烈焰灼烧的痛苦,怒从心起低低骂道:“我做什么?我正是想问你到底要做什么!从你来到飞垣找我开始,一次次在我眼前受伤,我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了你救不了你,现在还要你放弃另一手去复苏一柄剑?”
他的手一直用力,仿佛是这段时间隐忍的情绪全部爆发,面上露出深刻的痛苦,这次的人祸是他带来的,是他为了保住帝都城而将危险转移到了师门!他眼睁睁看着一切在眼皮子地下无声无息的偷梁换柱,看着自己的同门长辈接连被人暗算害死,现在连最想保护的人也无法护她周全!
愤怒,不甘,无能为力,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团糟?
萧千夜忽地笑了出来,带着无边的苦涩,认真的说道:“别伤害自己,我不想你伤害自己,让我来,你放心,我不会让魔物如愿。”
“快出去,我控制不好火种会伤到你……你快出去!”云潇奋力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又喜又悲只能强自镇定,萧千夜却固执的一动不动,手不由自主更加抓紧不让她走,眼前便是她的身影,在明媚的火光中却是那般孤独无援,让他心底泛起无边的酸楚,一分也不愿意松手,就在此时,被钉在红梅树上的头颅放声大笑,她的眼中神色奇怪,正望着两人,咧嘴吱吱笑了两声,添油加醋的说道:“你舍不得,他也舍不得,我可真是幸运,但凡换一个心狠的男人,我就真的死了。”
明明是在火焰中,萧千夜却渐渐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脸色复杂古怪,他的眼光在头颅脸上扫过,红梅的花瓣从透明的头中间飘落,倒映着她亮晶晶眼眸,当真是动人心魄,美丽不可方物,但就是这样一幅好看如仙的容颜,嘴角却挂着恶毒怪异的笑容,像一幅违和的画,让他有些不适。
云潇默默拉着他的手,诛魔的机会是转瞬即逝的,一旦那颗头颅缓过这口气,她就能凭借水中的邪气再次凝聚成型,想到这里,云潇小声的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萧千夜恍如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只是抬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别至耳后,淡淡叹了一口气,然后镇定的转身走向树边的女仙头颅。
转身的一刹,云潇愣愣的收回手,看着这个背影忽然失神。
这一声叹息,怀着属于人的无奈,神的悲凉,甚至还有凶兽的愤怒,好像这个熟悉的人转瞬陌生。
他是踏着湖水一步步踩过去,但每一步脚下都荡起黑金色的神力,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水面轰然炸响,他依然目视前方直接穿了过去,直到全身上下已然透湿,女仙奇怪的盯着这个人,他身上的力量在反复游走,似乎还不能很好的掌握,但是这种力量带着铺天盖地的压力,竟让她不可自制的想起曾经那位大神西王母,恐惧油然而生。
这样的感觉一旦产生,女仙的目光就一刻也无法从他的神色挪开,那个人踏着水雾和火光在向她靠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模糊的骨翼在一点点舒展。
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好像不像个正常人?
女仙倒吸一口寒气,赫然想起记忆中西王母的模样,正如传说中所言的那样是“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狌。”,而这个越来越靠近的男人,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古怪的兽形?坚硬的白毛和鳞片,额头再次生长出来的犄角,甚至背后那对慢慢舒展的骨翼,其状如人……其状如人?
“西王母……”眼前的现实和遥远的记忆一下子交织错乱的刹那,女仙口中发出一声悲鸣,她本是被古尘直接钉在了红梅树上,此时不顾一切的运力往前方挪动,萧千夜一言不发,一直走到那颗树边,平视着女仙警惕的眼睛,只是抬手握住古尘的刀柄轻轻一拔,女仙失去支点,头颅从空中跌入水中,目光却露出难解的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难道是远古的那次灭魂,挫骨扬灰至今仍在心底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悲痛吗?
萧千夜冷哼一声,竟然是直接追着那颗下沉的头颅一起来到天池中,越靠近湖底,视野反而越清晰,这里没有土壤,没有水草,是一处光洁平坦的洁白玉石铺成,来自西王母的束缚之力宛如无形的锁链一直从下方绵延而出,萧千夜轻轻落在石面上,那颗头颅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摆正,脸上的血污被湖水洗净,仍是一张宛如天仙的脸。
头颅静静和他对视了数秒,忽然像上方望去,这是她长久以来注视的水面,隔着明晃晃的涟漪,能看到昆仑最为纯净的天空。
萧千夜沉默不语,反手竟将暴雨青竹直接扔到了头颅眼前,女仙迟疑的回过神,慢慢利用湖水中的邪肆之力恢复了一只手臂,她将那柄姐姐的长剑捡起来,轻轻拂过剑身,忽然凄凄笑起来,问道:“你发现了?这柄剑一直插在内谷祭坛上,历经无数代谷主,甚至落到上天界蚩王手中,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发现了它的秘密,为什么你能察觉?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