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带着那只巨鳌是在半个月后才优哉游哉的停靠在西海岸的港口边,然后他好奇的看着身着男装、梳着高马尾的云潇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嘲笑声,云潇黑着脸瞪向鳌背上捧腹大笑的重岚,脑门一热冲上去就抬腿用力踹出,他精准的躲避大跳到后方,还不忘半眯着眼睛调侃:“你怎么穿的像个弱鸡一样?这小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拧断,喂喂喂,辛摩好歹是纵横流岛让人闻风丧胆的种族,一世英名,难道要毁在你的手里?”
“谁拧断谁还不好说呢!”云潇脸颊通红不甘示弱的反驳,提剑就追着重岚在巨鳌背上追逐打闹起来,难得看到自家少主被人追着砍不敢还手,一群混血的辛摩族勾肩搭背不嫌事大的在一旁看起热闹,再等到萧千夜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搬上来,两人已经风驰电掣般的掠到了巨鳌的脑袋上,换下漂亮的裙子之后,干练的男装反倒让她的身手愈发凌厉,让边退边暗自观察的重岚也忍不住改口夸赞:“不错不错,有点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的感觉了。”
云潇冷哼一声,剑风撩起海水砸向重岚,他倒是大跳避开,正在打盹的巨鳌冷不丁的被一道水柱砸中脑袋,数秒的蒙圈之后发出一连串凄惨的哀嚎直接往海中下潜,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铺开避水结界,人去楼空的街道又被水流冲刷而过更显凄凉,无法搬走的座椅板凳凌乱的顺流漂出,重岚憋着笑站在房顶上,幽幽叹气:“本来就很寒酸了,这下和贫民窟没区别了。”
云潇慌忙收剑回去检查物资,发现萧千夜早就笑呵呵的提着东西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绞了绞手,重岚紧随其后,眨着眼睛问道:“你买了什么,我们是要去螺洲湾参加强盗聚会,可不是去春游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云潇冲他阴阳怪气的翻了个白眼,萧千夜指着最开始搬上来的几大箱行李偷笑,“阿潇担心你们路上渴了饿了无聊了,这几天在大湮城准备了好多吃的用的,毕竟你有十几个伙伴,为了买东西她专程弄了几个大箱子,哎,我说你们早就接手了风雨会的生意,这点航海的经验怎么会没有?可她还是坚持要买这么多,你呀,确实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重岚若有所思的发出一声“哦”,笑嘻嘻的转身对她九十度大鞠躬,然后一把抓住云潇的手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喋喋不休的道谢,云潇被他过分浮夸的表情气的一跺脚,又被他生拉硬拽着死活不松手,辛摩本就天生神力,火种又恰好不在云潇身上,一时间竟然能分庭抗礼僵持了好一会,两人谁也不肯先作罢,倒颇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
等到巨鳌完全潜入深海,同行的伙伴将城内的灯笼点燃照明,三人直接进入蜃楼的最高处,云潇惊奇的观察着周围,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当年种种经历,忍不住挽着萧千夜的胳膊说道:“我跟着师兄第一次来到飞垣就正好赶上了这只海市巨鳌停在碧落海附近,那张邀请函还是偶遇的大耗子送给我的,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可我总觉得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呢。”
萧千夜闭目深呼吸,仿佛还能嗅到夜王留下的血荼大阵隔着八年的时光隐隐约约扩散着气息,顿时他的情绪就有些凝重,下意识的紧紧拉住她的手,苦笑:“这家伙也算运气好了,青鸟将它逼停之后,受到内部夜王神力的影响无法落地救援,以至于当年鳌背上的人无一幸免被全数吞噬,后来它就被海军扣押在未祭川,直到碎裂引起的灾难让国库几近空虚,公孙晏无可奈何铤而走险重新开放了黑市,随后才有了第二批商户入驻,我听说巨鳌之主被它选中的时候受宠若惊,好吃好喝的养了它好几年,逢年过节还在海边大摆篝火晚宴请人唱歌跳舞给它助兴呢。”wap..com
“给它表演节目助兴?”云潇咯咯笑个不停,忽然灵机一动摸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海螺笛嘚瑟的挥了挥,“那我也来给它吹支曲子吧,就当是刚才用海水砸它脑袋的赔罪了。”
提起海螺笛,萧千夜又想起那天晚上忽然浮现的赤水海洋,扭头问重岚:“被你救起来的那老头真的一点反常都没有?”
重岚愁眉苦脸的拖着下腮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摆摆手:“你们飞垣上有很多长相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的异族,但山海集里更加奇形怪状的人和兽都有,只要是混迹黑市的,对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我只记得那老头赤发青面,穿的一身很破旧的麻布衣,看着就是一脸穷困潦倒的模样,就他送我那海螺,要不是外形长的真心漂亮,肯定也早就被我当成垃圾扔掉了。”
两人说话间云潇已经兴冲冲的吹起了海螺笛,这种笛音婉转轻盈,从蜃楼的顶端悠扬的传出,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巨鳌不知为何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三人被晃得站立不稳连忙就近扶住了墙壁,云潇心虚的瞄了一眼萧千夜,小声嘀咕:“它怎么了啊,我吹的……没有那么难听吧?”
萧千夜眉峰紧蹙,笛音并没有因为云潇停止吹奏而停止,和那天晚上一样,他们的周围再一次泛起赤色的幻象,虚无的海水冰凉的拂过身体,又有璀璨的珊瑚和好动的小鱼随波摇曳。
巨鳌似乎被其影响,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反倒发出一声极为舒适的欢鸣,随后竟然左右摇摆仿佛是在翩翩起舞,这么大的身体在深海里灵活的上游下潜好不快乐,倒是把背上的人晃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重岚连忙推了推还在发呆的云潇,提醒:“快,快让它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