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虽有金莲和海兽相助,解朝秀还是感觉到呼吸越发难以控制的急促起来,他眉头紧蹙的计算着时间——糟了,虽然他的病自三百年前略有好转,不再日复一日被朝生暮死折磨,但每隔七天,他还是会在子时到来的时分开始逐渐死亡,一直要到启明星升起才能重新恢复,他不惧怕死亡,但依然对这种痛不欲生永无止境的折磨避之不及又无力挣脱。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或许他又将面临漫长的等待,但……解朝秀望向海滩上的女子,心中疑惑更深,为什么不用火焰,她的身上没有传说中炽热如阳的火种之力,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为了隐瞒身份,为何事已至此仍然不肯出手?
是不想,还是不能?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曾察觉到的隐情?
解朝秀一分心,脚下动作便慢了半拍,骨剑抓着千钧一发的机会刺穿肩骨,金色的光线从剑身暴涨而出,顺着伤口继续内切直抵心脏,金莲想帮他脱身,萧千夜一脚踩上花瓣,被催发到几近失控的古代种血脉用力将其踩成碎片!
这些金色光线很明显是另一股更为霸道的力量,解朝秀忍着剧痛徒手按住骨剑,硬生生直接将其拔出然后大步后撤,不行……时间不够了,再拖下去他就要进入新一轮的朝生暮死,眼下只能先撤退,再另寻机会。
他看似很轻松的止住了伤口,但还能感觉到身体的各处都被那种强悍的金线震得剧痛难忍,同时萧千夜按着快要爆炸的额头自己也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冰蓝色的眼眸清楚的看见对方被洞穿的肩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手指上的血化成雾气迷住了视线。
血的味道顺着风吹到他面前,催发着体内的药效更加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萧千夜不得以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心脏仿佛要跳出体内,他都能看到自己手背上暴起的血管因炽热而扩散着白烟。
自从他古代种的血脉无可逆转的觉醒之后,冰凉的身体即使在激战恶博的情况下也只是有微微的温热,可这一次……竟然能被他的药物催发到失控?!
萧千夜的眼神开始有了微微的改变,金银异色正在抗衡越发暴躁的凶兽之力,这个黑市的卖药郎,果然不是一般人吧,如果这种人的目标是阿潇……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解朝秀紧绷着神经冷静的观察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他站在空中有些摇摇欲坠,将骨剑换到了左手,铮然吞吐出凌厉的金光,他就那么执剑站在夜幕下,一头白发在风里无声舞动,不做声地控制着体内的力量,这个动作让他不寒而栗,这个人应该是和上天界的帝仲大人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但似乎是被药效影响了理智无法控制上天界的神力,这才给了自己喘息之机,不能硬战……这是眼下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想跑?休想。”立刻就明白了解朝秀的企图,萧千夜撑着最后的理智果断追击,然而下方的海兽却在这一刻更加癫狂的呼啸起来,它们腾空而起阻断他的脚步,同时一朵金莲悄无声息的位移到解朝秀的脚边,苍礼的声音带着某种谨慎,一眼就认出来他快要到病发的时辰,低道:“秀爷,您没事吧?”
“先走吧。”解朝秀冷哼一声进入那朵金莲,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数秒,他从怀中摸出那颗万年龙血珠如约送给苍礼,又狡黠的笑了笑,“她不对劲……现在带走她或许没有任何意义,苍礼,你不是养了一条苍龙吗?我听闻这世上唯一对她有致命力的东西就是龙,无论是龙血还是龙骨,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那条苍龙已经很衰老了,苍天部自三代前就没有再召唤过它。”
“能拖延到我们离开螺洲湾就好。”解朝秀淡淡接话,略显痛苦的按住了胸口,脸色煞白,“我虽然一早就怀疑他们的身份,但其实并不想这么快暴露和他们为敌,本想斡旋一会看看对方到底为何而来再做打算,谁曾料想玖公主对他一见倾心三言两语就把我给卖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这么巧赶上我病发,得想办法尽快脱身才行。”
“也是。”苍礼捏合着五指感知各处金莲的状态,低道,“金莲空间会消耗我的力量,除非十方会议,平时我也不会这么大规模的开启空间通道,之前为了帮你我虽已经关闭了全部的金莲,但真要恢复也还需不少时间,眼下不是我的最佳状态,确实没必要这种时候和他们硬钢,不过螺洲湾外围有军队,这么多年全是靠龙傅养着,想必他们会优先救龙傅,大爷要是活着,可能会影响别云间的声誉,我也不好睁眼说瞎话直接把责任推给重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