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仿佛有一柄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肺,那个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在眼底明明灭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窒息,帝仲不动神色的起身,温柔的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拍起:“这样的日子一晃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直到神界浩劫,天狱坍塌,众多囚犯鱼贯而出四散而逃,天火寻着记忆回到了她诞生的凝渊之野,就在追兵即将找到她的前一刻,那扇穿行六界的门忽然打开了,她躲入其中,从此坠入人界。”
“坠入人界!”云潇反复呢喃着这四个字,所有的碎片都在这一刻拼凑成型,却有一种让她不安到止不住颤抖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帝仲抱着她,接道:“那扇门是天帝为她打开的,他第二次为了这滴心头血破例动了私心,但是这一次同为逃犯的破军抓住了千钧一发的机会跟着一起逃入人界,天帝没有下令追捕破军,他知道只要下令,不仅自己徇私之事会暴露,你也要被带回去接受更为严厉的惩罚,他终究选择了视而不见,放任那只魔神在人界扎了根。”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第一次主动伸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仿佛是要抓住救命的稻草,帝仲一动不动,一种刺痛针一样地扎到了心里——他在竭尽全力的保护她,她却毫不犹豫的以自杀威胁他。
“别怕。”许久,帝仲安抚着她的情绪,声音苦涩,“你对天帝有着深深的感情,因为是他创造了你,是他默许了你修行成神女之身,也是他一手放走了你,潇儿……你一直惦记的人不是我,九千年前让你一见倾心的人不是我。”
云潇全身触电般颤了一下,呆滞的抬头看着他,恢复的躯体有着神裂之术没有的风姿飒爽,只有那双哀戚的眼睛让她本能的回避不敢多看,帝仲心里一阵绞痛:“可我却记得他从心头取血的刺痛感,记得他下令将你关入天狱之时隐隐的担心,记得他私自放走你之时的偏袒,别人的记忆,别人的感情,竟然又一次在我身上那么如临其境的感受着。”
他抬起云潇的脸,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就如我记得千夜陪你上课,陪你过节,教你练剑,和你一起偷偷溜出去玩的全部过去……潇儿,我到底算什么?我才是那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带给你困扰,让你变得小心谨慎。”
这样无助的感情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出,帝仲声音平静,下颔却在颤抖,他弯下腰贴着云潇的耳根说出事情的始末,自己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我没有其它办法可以杀破军,千夜不愿意,他宁可让一只魔神毁了人界也不愿意让你陷入危险,所以我不得不封住了他的经脉和意识,把他送到了一个非常的安全的地方去,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我怕你会被破军识破察觉到反常,一步错满盘皆输,我没有后退的余地,必须趁着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云潇僵硬地保持不动,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了没有缓缓点了点头,帝仲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认真低道:“潇儿,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破军是因为我逃到人界的,我有责任彻底消灭他。”那颗涌动着种种恐慌的心慢慢平静下去,云潇的语气也渐渐恢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抬手按住额头:“那个法术……你留在我身上的那个法术,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帝仲按住她的手,“那个法术能让我代替你承受大部分的伤痛,它被我的力量掩饰,无论是煌焰还是破军都不会察觉,你本来就是神界天火,有着远超凡人的惊人生命力,只要你自己不松口,谁也杀不了你。”
“不要……不需要这种东西。”云潇呢喃着想说什么,却被帝仲轻轻按住了嘴唇,“我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要把我喜欢的人送到一个被魔神影响的朋友身边去,呵呵……真不如不爱吧。”
他松开手重新靠倒,没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只有暴风雨之前压抑的沉重,想了很久才终于说道:“潇儿,从现在起无言谷的镜月之镜不会阻拦你,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东济找他。”
“我想见他。”云潇再次低下头,一如从前那样哀求着,“我想见他……我保证不会让他察觉,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好。”他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