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杰克逊那里离开，林锐和谢尔盖两个人坐在了小屋外面的平台上。

谢尔盖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谢什么？”林锐皱眉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是谢谢你不杀他。”谢尔盖低声道。

“我说了，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任务。现在埃米利乌斯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对付他，所以即便是杀了教授，也于事无补。”林锐摇摇头，“反而是尽量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出奇兵，反败为胜。再说就如我一直强调的，我不抗拒杀人，但除非和任务有关必须如此。能尽量避免的情况还是尽量避免。”

谢尔盖点点头，“我知道这不合规矩。我也知道我们如何处理叛徒。”

“他不是佣兵，规矩对他不适用。”林锐摇摇头。

谢尔盖叹了一口气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谢谢你做的一切。我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浪迹街头。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干。而那个年候正是苏俄在九十年代大变革的时代，局势每天都在变化，很多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会去理会一个圣彼得堡街头的流浪儿。是教授收容了我，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这些事，你以前从没说过。”林锐点点头。

“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想要深藏的过去。那时候我才不满十岁，又瘦又小，经常饿得去偷东西。又一次，我偷东西被杰克逊抓了。我以为肯定又是一顿毒打的结局，所以我当场就把偷到手的面包吃下去，大口大口的吃。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被饿死。你见过那种俄罗斯人称为大列巴的面包。“谢尔盖苦涩地笑了笑，“一个列巴，有一公斤左右。你能想象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捧着这么大面包，拼命吞咽的样子么？”

林锐沉默了，没有说话。

“但是他没有打我，只是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后给了我一碗红菜汤，这是我终生难忘的一顿饭。所以我至今认为，红菜汤是最好的食物。后来我就跟着他了。我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杰克逊教了我很多东西。教我如何开锁，如何行窃，如何在街头生存。在遇到银狼之前，他是我的领路人。

他或许是个贼，但是他让我活了下来。我一直对他心怀感激。说实话，如果我知道今天是这个结局，我就不该去找他。不该把他拖下水。如果我杀了他，今天我一定睡不着。也许今后的几十年，我都会睡不着。”

林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你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有了这个新身份，他也许可以过正常的日子。”

谢尔盖摇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和埃米利乌斯这样的恐怖分子混在一起。”

“他说了，他也没有办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他或许是个很好的贼，但他上了年纪，又被四处通缉。埃米利乌斯在这一带的势力这么强大，他也为了活下去而已。就跟你当年去当贼一样。如果有谁，要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谴责一个为了生存而偷面包的孩子。那么我可以说，这个人才是最无耻的。在非洲这几年，我们都知道，在饥饿和生存面前，道德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林锐低声道。

谢尔盖点点头。

“而且我看得出杰克逊很懊悔，我能看到他的痛苦和挣扎。也能看到我们把事情挑明之后，他那种反而释然的表情。我知道，他的内心并不想这样做，并不想出卖你。但是人总有软弱的时候。”林锐摇头道。

谢尔盖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