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巡捕房的人就开车朝着码头出发了,他们准备去接冯珠娟。林阳川开着车,带着老李还有巡捕房的另一个兄弟杨青峰。
那个兄弟就是冯珠娟同学的亲戚,带上他的原因是怕等一下会认错人,所以保险一些更好。
他们在五点五十到达了徐家的码头,这会儿码头上空荡荡的,风有些大,几个人眼里望着海面,海面上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水在不断的起起伏伏。
终于六点的时候传来了号角声,远处有一艘巨大的邮轮不断朝着码头靠近,这会儿码头上接人的家属也渐渐多了起来。
邮轮靠岸后,慢慢就有人从船上下来了,一时间现场有些乱。林阳川站在杨青峰的旁边:“你可得把眼睛擦亮,把人给看仔细了。”
那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死死盯着下来的人,回答道:“你放心,我正看着呢。”说完后就看到船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指着正要下来的人:“来了,那个就是我堂妹,她身边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巡捕房要找的人了。”
林阳川和老李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两个打扮靓丽的人下船了。两个女孩子都穿着漂亮的裙子,一个剪了一头齐肩的短发,一个一头大波浪的头发。
那个大波浪长发的人看到堂哥后笑盈盈地拉着好朋友走了过来:“二哥,你怎么有时间来接我,我回来好几次,你可是第一次来接我。我爸爸不是说家里派了司机过来吗?”
“我接你也顺便来找个人?”
“你找谁?”
林阳川看向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我们巡捕房找她有事?”
站在一边的女孩子,将手里的箱子捏紧了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找我?”
“你是叫冯珠娟吗?上海法租界玉器行冯家的小女儿?”
冯珠娟点头:“我是,可是你们巡捕房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林阳川指了指码头旁边的车:“去了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在外面不方便说原因。”
冯珠娟的朋友杨凝看着自己家二哥在一边抓脑袋,就知道他不是来接自己的,想到他是巡捕房的巡捕,又安慰好朋友。
“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二哥是巡捕,这两个人也不会是骗子,去一趟放心一些。”
最后冯珠娟跟着几个人上了巡捕房的车,车子在她原本应该很熟悉,其实有些陌生的地方开过,没多久就到了巡捕房。
林阳川将她带到了一间询问室,询问室环境不错,有些像办公室。乔贝棠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她见到人进来,就请她坐在了桌子对面。
桌上摆着一杯她刚煮好的咖啡:“想着你们差不多该到了,就帮你煮了一杯,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冯珠卿将箱子放在一边,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很礼貌的说了一句:“还不错!请问现在我能知道你们叫我来的原因了吗?我刚下船,还着急回家呢?”
林阳川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他求救般看了看乔贝棠。乔贝棠白了他一眼,凭什么你说不口,我就能说出口。
上辈子她以为当法医只需要解剖尸体,找出死因就可以了,谁知道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很多时候她还要负责通知死者的家属,甚至是当面告诉家属,死者已逝的消息。
以为自己见证过很多所生离死别,就能练就一颗钢铁般的心脏,可事实,每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难过,心里酸涩。
斟酌了一番后,她选择直接告诉冯珠娟,她现在是大人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用最简单的话告诉她是最好的。
“我有些话想告诉你,是关于你家人的,希望你听到后,能够坚强一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影影约约冯珠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天在船上,她总是心神不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在下船那会儿,家里的人没有来接她,明明她之前说过,自己回来的时间。
“你家人都不在了,他们被人杀害了,我们巡捕房正在找凶手,这也是为什么你一下船,巡捕房就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之后审问室变得很安静,连隔壁房间的争吵声都听得很清楚。几分钟后,冯珠卿疯狂的摇头,然后眼泪一颗一颗的流出来。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从不相信的哭喊到沉默,然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半响后,她擦了擦眼睛。
“那我哥哥、嫂子,还有小侄子都不在了吗?”
林阳川硬着头皮:“不在了,他们全部都被杀害了。”
从无声的哭泣到重新调整,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此刻冯珠娟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明明信上说等她回来团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乔贝棠给她递了纸巾,并安抚她:“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更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给我们提供消息,然后我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帮你家里的人报仇,好不好?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从国外回来吗?”
在时间上算,这个点有些过于巧合了些。从冯家和小女儿的书信来看,她一般是在过年或者是家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回来,这次既不是春节,也不是家里的什么大事。
从她所留学的国家回来,坐船至少要大半个月,难道她在大半个月前就知道家里会出事,所以赶回来吗?她刚回来的前两天,冯家就遇害了,所有的事都太巧了。
冯珠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我是在一个月前收到父亲的书信,她让我有时间一定回来一趟。这次我回来是为了姐姐的事情,他告诉我姐姐的事情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