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路一条(1 / 2)

红楼之挽天倾 林悦南兮 10760 字 2022-05-02

贾珩思量之间,只见一顶军帐中,黑压压过来一群披甲的将校。

为首之人,身形魁梧,面容粗犷,颌下蓄着虬髯,阔步而来,贾珩情知是牛继宗无疑。

至于牛继宗身后的几将,则

牛继宗见到三个着飞鱼服的青年,见两人落后其中一人,显然以少年为首,拱了拱手道:“果勇营都督牛继宗,未知这位指挥大人至大营,又和公干?”

说来,甚至有些可笑,牛继宗虽和贾赦密谋加害贾珩,但对贾珩也就那天在宁国府外的酒楼,远远瞟了一眼,哪能记得住?

况此刻贾珩换上一身飞鱼服,面容冷酷,气度俨然,一副我来公干的模样。

牛继宗无论如何不会将其与印象中还是一介白丁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因此,倒是礼貌性的拱了拱手。

既然连牛继宗都没认出贾珩,况身后的几位将校,如都督同知车铮,都督佥事陆合,自然也没道理知道贾珩是何许人也,更是纷纷公式化的抱拳行礼。

贾珩冷峻的目光扫过牛继宗,面上浮起一抹冷笑,按了按腰间宝剑,说道:“牛都督,本官来寻蔡权。”

牛继宗面容微顿,眨了眨眼,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珩兄弟。”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把惊喜的声音,而后,只见蔡权快步跑来,面带笑容,道:“你总算来了。”

闻言,牛继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只觉吃了苍蝇一般,他方才特娘的在干啥,在给贾珩行礼?

哪怕只是公式化的虚应其事,也让牛继宗臊得无地自容。

这特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贾珩不是白丁吗?怎么成了锦衣卫……”牛继宗脸色难看,只觉一头雾水,抬眸正要喝问。

就在这时,却见少年将一双清冽如刀的目光投来,沉喝道:“牛都督,圣上口谕,着本官随果勇营剿寇,此刻已近午时,出兵之期将至,本官特来寻蔡权出兵。”

其他果勇营的将校,这时也反应过来,尤其是营都督佥事陆合,面色微变,看着那着飞鱼服的少年,目光惊疑不定。

如非有必要,谁愿意招惹锦衣卫,这老牛先前也不说清楚。

念及此处,就是向牛继宗投去“埋冤”的目光。

牛继宗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一双虎目死死瞪着贾珩,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贾珩说完,转而又看向牛继宗,道:“牛都督,你如何带兵,我原也不好置喙,但我既为贾族族长,你牛家为我贾家世交,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这一路而来,目之所及,军卒饮酒博戏,军纪涣散如斯,无怪乎连京畿三辅的贼寇都剿灭不定!”

什么两家世交,都是扯淡,这不过是贾珩趁机削牛继宗的威信。

当然,牛继宗治军无方,威信想来也没有多少,但他今日这番话,想来很快就会通过两个保护于观察的锦衣卫,传至天子的案头。

果然,此言一出,周围一众将领都是脸色微变,尤其是一些中阶将校,再看牛继宗的神色就有不对。

暗道,竟是贾家的人?还是贾家族长?

贾珩的底细,还只局限于那日在朝堂中以及士林舆论中,在相对比较封闭的京营中,尤其是在果勇营的中低将校中间,还未彻底传开。

牛继宗脸色阴沉似水,心头暗骂哪个混蛋将这人放进营里的,但面上挂起冷笑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贾家族长!只可惜两军阵前,兵凶战危,不会让你逞口舌之利!”

说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等下要问问贾赦,到底特娘的怎么回事儿,贾珩不是一介白丁吗?

现在明显入了天子的眼,着令陪同剿匪,这里面莫非有着什么算计?

若是让其功成,是不是就要借口发难?

哪怕对崇平帝再是不满,但对其权术手腕还是存在着敬畏。

见牛继宗离去,一众将校看贾珩的目光,又是变了变。

陆合与车铮对视一眼,思忖道,“果然是贾家,如是贾家族长,牛都督还不真敢撂蹶子,王统制现在正是京营节度使,为圣上重用,这分明是贾家人闹内讧,我贸贸然参合进去,殊为不智。”

这就是贾府的威势,贾代化曾为一等神威将军,京营节度使,虽已作古多年,但京营对贾族的赫赫威势,仍有着印象。

这也是崇平帝先前要借用贾珩身份之故。

毕竟,正儿八经的宁国公贾演的子孙,哪怕是旁支儿,一旦承了爵,落在外人眼中,总要以为是贾族嫡庶内讧的家务,这般念头一起,就会观望不前。

贾珩看着一众将校的神情,眸光闪了闪,对果勇营将校的心思转变,心如明镜一般,转而看向蔡权,道:“蔡兄,出发吧。”

蔡权面色振奋,笑道:“兄弟,走。”

连他都没有想到这珩兄弟转眼就有了四品官身,这分明是入了天子的眼。

贾珩冲果勇营将校点了点头,而后随着蔡权去领兵。

目送二人离去,车铮笑了笑,问道:“老陆,你说这小子能不能行?”

“难说,翠华山的那帮贼寇,人倒是不多,但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我们一营人派过去也没用,单单凭蔡权手下那七八百人,够呛。”陆合摇了摇头说道。

车铮脸上就有目中若有所思,说道:“不过,牛都督看着倒挺上火的。”

“方才你没听到,圣上着这贾指挥随同剿匪……”陆合面色凝重,说道:“这要是没成也就罢了,若是成了。”

这就是一个信号,会不会以前事用兵不利,撸了牛继宗的团营都督之位。

车铮手捋颌下短须,沉吟说道:“这都是神仙斗法的事儿,再看罢。”

陆合瞥了一眼车铮,心道,你老车那点儿心思,当我不知道?只是板子落下来,说不好都得吃挂落儿。

贾珩这边带着两个锦衣卫,随着蔡权来到整队而行的军卒,正是蔡权麾下的七八百军兵,头戴范阳笠,内穿鸳鸯战袄,外披棉甲,军姿站得松松垮垮,队列不整,旗帜歪斜,有的还在交头接耳,但被十几个低阶将校来回弹压着。

军兵多是步卒,骑卒仅仅有着百十人。

见着飞鱼服的贾珩以及两个锦衣卫前来,都是偏转过头,投来或好奇、或冷漠的目光。

贾珩见此就是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蔡权。

蔡权拉过贾珩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别看军容不整,但我们军械精良,打的是贼寇,又不是打东虏,不会吃亏,另外,我都说好了,如果剿灭匪寇,缴获五成给他们分了,剩下五成,兄弟你拿四成,我拿一成,这一成也不是落我腰包,得送给刚才那个姓陆的王八蛋,能不能升为千户还得靠他。”

贾珩闻言,面色幽沉,想了半天,点了点头道:“好。”

别提什么怒斥蔡权,然后慷慨陈词,以国家大义激发士卒血气,现在就是扯淡。

烂透的京营有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还没成事,就已经提前约好分战利品了。

不过,换个角度,也可以说蔡权的确有头脑。

提前说好怎么分财货,以之笼络人心,否则到时杀进匪巢,因为抢夺财货再弄得兵卒一哄而上,甚至举刀而向袍泽,反过来再为“保卫家园,同仇敌忾”的贼寇所趁。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

“一把对三对四的烂牌,也只能这样打了。”贾珩压下心中的思绪。

正如其先前所想,整顿京营,不如另起炉灶,重建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