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吴仁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已然明显好转的徐敬阳,接着微闭起了双眼,似在用神识传讯。
也就过去不到数十息的时间,一个身穿白色袍的青年轻轻推开了修炼室的房门,而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像是深怕打扰了昏迷中的徐敬阳一样。
青年面容比之床上的徐敬阳要俊朗上许多,许是常年读书练字的缘故,他的身上竟隐隐透着一股墨香,同吴仁覆一般束发戴冠,两鬓有长发垂下,颇有一丝相似的味道。
只不过青年的眉宇间仍旧透着一缕傲气和阴狠,没有吴仁覆那淡定出尘的从容。
进来以后,他便随手轻带上了房门,接着恭敬得对书案上的吴仁覆抱拳行礼道:
“江钦参见宗主!”
“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宗主!”
这时候,吴仁覆放下了手中那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对着外形和他有些颇为相似的江钦,淡淡开口道:
“江钦,你入我神华天有多少年了?”
再次一抱拳,名为江钦的青年男子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二百三十年四个月零六天。”
吴仁覆闻言轻轻一笑,继续问道:
“加入情报堂有多久了?”
“一百零一年三个月零八天”
“不错,百年光阴从外门到内门,又是百年光阴从普通的情报堂弟子做到如今执事的位子,这两百多年你一步一个脚印,勤勤恳恳的过来,我还是很喜欢你这种踏实的做事方式的,而且观你举止仪表也均颇有我神华天洋洋大宗应有的气度,不错,不错。”
“谢宗主夸奖!”
名为江钦的青年男子没有因为吴仁覆的夸奖而露出丝毫得意之色,不骄不躁的回答道。
“那本座问你,方才送上来的这一叠情报,你可看过?”
这时候,江钦微的瞳仁紧紧地缩了起来,一个不好的想法忽的闪现到他的心头,迟疑了不到半次眨眼的功夫,他赶紧回答道:
“回宗主,情报是弟子收集自是看过,但…”
他话音还没落下,只听耳旁响起了嗖嗖两道尖锐的破空声,那鬓角的两缕长发已然被吴仁覆发出的无形剑气给切断。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静的连那两缕长发掉落在地上的轻响都能听到。
“呵呵,还算老实,你要是回答没看过,只怕刚才断掉的就不是头发了。”
吴仁覆那淡淡的话语和江钦脸上豆大的汗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还没等江钦跪下回话,吴仁覆又继续问道:
“那还有谁看过这些?”
当下,江钦再也没法维持心中的那份淡定和恭敬,脸上挂满了畏惧,颤声说道:
“还…还…有刘副堂主和三个收集情报的弟子。”
“哦。”
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吴仁覆便没了下文,不过也没让江钦等多久,那可怕起来犹如镇狱明王的宗主便又开了金口: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最好只能有一个人知道,不过两个人也可以,但绝对不能超过第三个,你说是吗,江钦?”
“是…是的…”
“那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言及此处,江钦终于明白自己应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价值往往会超过人的性命。
当然目前来看,只怕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小命。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明白以自己凝神境的修为,根本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索性很光棍的认了命:
“但凭宗主处置!江钦没有任何怨言!”
听得江钦如此光棍的话语,吴仁覆倒是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呵呵,既然这样,那么从现在开始江钦,就由你,代替刘副堂主成为情报堂新的副堂主,原情报堂副堂主刘坚以及那三名弟子,因涉嫌私通魔道,即刻交由执法堂处置,嗯,你也即刻成为执法堂副堂主之一,稍后持本座神念玉简立即上任。”
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话语一般,江钦连在神华天最注重的长幼之礼都忘记了,瞪圆了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书案后一脸微笑,犹如凡俗间教书先生般的吴宗主,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什…什…么?”
只见吴仁覆此时一手托腮,眼神颇为戏谑的看着江钦:
“没听懂的话本座就叫刘坚进来了,你看怎么样?”
此时,江钦终于彻底明白了吴仁覆的意思,当下赶紧双膝跪下将头埋得极深,感激涕零地说道:
“多谢宗主栽培,江钦定不负宗主期望!”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江钦深知对方的喜好与性格,只听吴仁覆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
“嗯,你虽修为不及大师兄徐敬阳只有凝神境,但他一来身负重伤无法外出,二来本座早已观察你多时,觉得你已经能够肩负宗门对你的信任,想必以后不少事就要由你,替本座操办了。”
“是!”
“好,那希望你能记住本座对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在这个世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能有超过两个人知道。”
闻言,江钦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再次沉声应是。
接着吴仁覆便丢给了他一枚载有其神念的玉简,以及方才手中拿着的那最后一张写有情报的纸张,淡淡的说道:
“据你等调查,此女最后是出现在景州境内,那我现在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彻底查清楚她的具体下落,然后提她的头来见我!”
“是!弟子领命!”
吴仁覆似很满意江钦这种只做不问的办事态度,当下又赐下了一瓶能够提升修为的灵药,弄得跪在地上的江钦差点将青石砖给磕碎了。